原来这就是然后。
他一直在问的,“然后”。
然后,有一天,在严冬的霜雪里,那个少年碰上了一个混蛋,那人空有一身华丽皮囊,居高临下地,用烟灰掸了他满身,又见色起意,用一双自私又冷漠的手,图谋蓄意,带他上了车,这就是他们的“然后”,也是他们的,最初的遇见。
那天,闻傅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病房。也不敢回水湾,不敢面对林奚,心中愧悔与痛苦交织泛滥,无数次想,他到底怎么会,怎么忍心伤害一个那么那么好的少年。
他后悔莫及。
他找了一个房子把自己藏起来,彻夜酗酒,期间不断反思着他们的过往,偶尔一次,换位了想了想,如果是林奚如此对他,如果是林奚背着他订婚,如果是他把自己拱手让出,如果是他自私的强迫自己、关着自己,他会怎么样。
结果,痛入骨髓,他甚至一刻也不能忍,刹那间就不敢再想,怕这样下去,连原谅也不敢再求。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彻底。
所以苏家再三叫他以未婚夫的身份出席各种活动,他就变得烦不胜烦,愧疚感更盛,他曾经觉得可有可无的位置,现在只希望林奚能站在哪里,可他恐怕不再愿意。
如今闻傅只想把最好的东西捧给他,尽管知道他对自己厌恶至极,或许不肯再收,但也还是想给他。
不是最好的东西配不上他,闻傅心想,就算那东西是自己,也一样。
所以,他要跟苏家彻底谈清,他想给他最好的婚姻,最好的爱,最好的家庭,就算以后,就算他拒绝,也有一处地方,有一个人可以永远给他停靠。
他想向他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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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硝烟弥漫。
“你谈?你凭什么谈清,最后还不是我、还不是闻家给你买单!”闻劭英忍着就想把这混账儿子腿敲断的火,压着脾气,“上一次你逃婚,已叫我们事事矮苏家一头,单单赔人家二十点,如今你倒好,如果不是我派人盯着,你是不是要把那个东西抬进闻家大门了!”
他越说声音越大,“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有没有公司,你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些破事,你叫她怎么办!”
闻傅烦躁地抹了一把头发,想辩驳什么,但话到口,成了一声沉声呼吸。接着,也没什么犹豫,他说:“我不瞒她。”
闻劭英一口气生生哽住,被闻傅这一句直接给打懵在原地,瞪着眼看了他半天,像是不认识这个儿子一样。
以往任何事,这不孝子就算不听自己的,多少也会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吞让过去,当初发现他性向的时候,闻劭英险些把儿子打死,坚持认为他是在国外学坏了,直接在乡下找了间房子把人关了半年,但就算是被打得最惨的时候,不对甘姝贻将这件事,也是父子俩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他刚才说什么?不瞒她。
这个混账是疯了!
闻劭英声音气得发颤,“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书房里的钟被闻劭英砸了,现在不知道是几点。闻傅看着窗外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急得再难坐住,捞起西装起身,“你说是就是,我有事,先走。”
以前再怎么样,闻劭英也没见过他这么不管不顾的样子,僵了一下,终于拍桌怒道:“你今天敢出这个门试试,森叔!”
门外一直听着动静的管家停了一秒,敲门进来,闻劭英直接道:”把这个混账给我锁在这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闻傅紧着眉头,“爸!”
闻劭英拍门走人,闻傅紧跟着出去,没出门就被几个保镖利索地反剪双手按到在地。
“滚开!”他怒然挣扎,但这些保镖明显受过军事化训练,半点也没给他松劲儿,把他按地动弹不得,闻傅逼得青筋满头,脸都憋红,却半点动弹不得,只能哑声嘶吼,“放开我!滚啊啊啊!”
实木门很隔音,但闻傅崩溃大喊的声音还是震得闻劭英停了一下脚步。
他连气都叹不出,只觉头晕眼花,原地站着张手揉太阳穴。
“先生。”森叔看着锁了门,跟上来,才递上手机,对他说:“刚才一直有电话进来。”
闻劭英深吸了好几下,才平静下心绪,按通电话,尽力让口吻如往日一般,“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