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棠压枝低 莲卿 2913 字 4个月前

“他在不在与我何干!”

骤然而起的厉声呵斥让阿城不敢再说话,可他不明白这次既然不是与段云瑞相争,那少爷又何必非要去管白静秋的事,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支烟吸得急,白色的轻烟在车里缭缭绕绕的寻找一个出口,如同满腹的疑惑急需一个解答。

许言礼自己也想知道。

第26章 即归

从在戏园子被接走,到匪头子乔山虎把人从刘阿三家里劫出来,一共六个小时。

“许少爷,您不知道那间屋子有多骇人,我他妈一个杀人如切菜的,看见那些折磨人玩意儿都后脊梁发凉!”乔山虎恭敬地将许言礼迎进来寨子来,“别看刘阿三的狗窝不大,卧房底下挖那么大一个地窖,老子也算见多识广,里头的刑具一多半都没见过,全都是用在那档子事儿的。老子进去的时候,白老板就光溜溜的给绑在架子上,两条腿还……”

许言礼一记眼刀过去,乔山虎立马闭了嘴,堆笑道,

“我是粗人,说话不好听了许少爷您就直接赏我一巴掌。”

乔山虎人虽粗鄙心思却活络,剿匪的事迟早会来,这趟活儿接了,以后他就是许言礼的人了,赌场,地下钱庄这种地方,缺的就是狠人,他们这算是一拍即合。

“白老板就在里间。”乔山虎止了步,“我就不进去了,不过您可得劝劝他,这不吃不喝又不看郎中的,身子可顶不住。”

门在乔山虎的絮叨声中吱呀一声打开,这是匪窝里还算不错的一间砖房,新糊的窗纸将外头强烈的天光变得柔和,有些年头的木床上,铺着的都是崭新的被褥。

可那雪白的褥子上却洇进了斑斑血迹,因干涸已变得殷红。

许言礼也算见惯了血,可这一刻却觉得分外刺目,他迫使自己把目光移开,看向血迹边上那个低头抱膝,纹丝不动的人。

白静秋就好像没听见门响似的,就这么蜷着,虽没半丝声响,可被右手用力按压的小腹和微微颤动的肩膀,让许言礼看出了他正在拼命压抑的痛苦。

“静秋。”

许言礼不自觉地柔了嗓音,可还是把床上的人吓了一跳,抬头的一瞬间好似又想起来什么,埋得更深,

“你别过来!”

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低沉嘶哑,嗓子应该是伤了,白静秋不敢抬头,态度却是坚决,“许少爷的救命之恩静秋无以为报,仅有的这幅身子如今脏成这样,唯有病好了去做个供少爷差遣的牛马。”

许言礼神情复杂,滞了少倾,“你是不是怪我没能早些救下你,我被我爹关在家里出不来,那封信被门房压下后已不知所踪,我至今都未能见着。

“那个门房已经被我拿鞭子抽了一顿赶出了许家,你若觉得不解气那再把他带到这儿来,任你处置。”

说话间,许言礼已走到了床边,手掌轻轻按住了颤抖的愈发厉害的肩膀,白静秋整个人为之一震,想躲开却激起了一声痛呼,

“许少爷!”白静秋到底抬了头,惨白的脸上布满了隐忍的汗珠,眼睛对上许言礼的一瞬间,痛苦与恐惧交织,糅杂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求您了,别过来。”

就算警署里的人对许言礼有些忌惮,但他仍是两天后才寻了机会支走了刘阿三。

两天的时间,原本一张清隽玉润的面庞就失了血色,陷了双颊。大概是刚才动作大了,许言礼眼看着白静秋身下的长衫上洇出了些许新鲜的血迹,这让他滞了脚步,忙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靠近,

“我不碰你,但大夫不能不看。”

“伤在那种地方,我……我没脸看大夫。”白静秋动也不敢动,紧咬着牙关等这阵激痛过去,但这疼痛也瞬间让他重新回到了那个阴暗恐怖的地窖,想起了刘阿三那张满是横肉的嘴脸,和他那句让人如坠冰窖的话。

“白老板,就算是让你的身子表面看起来无伤无损,我也有的是手段。”

手段二字就好像凌迟的锋刃,让白静秋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口中又泛起了一股猩甜,似乎再次溢满了嘶喊而出的血沫子。

太疼了,疼的想去死,可他却死不了。

白静秋哪能不怨恨,他自小在戏班子里就是众星捧月的那个,他模样好,戏里扮的莫不是饱读诗书,光风霁月的人物,虽是个下九流,可心却傲。

所以他即使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也不愿任人摆布,满心想寻个这榕城里最顶尖的人物。

他不知道许言礼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带了出来,可一个土匪去劫了衙门里的人,这必然不是容易事,他这是为自己与刘阿三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