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股淡香一同遽然拢来耳畔的,是温朝温润的声音:“今晚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未婚夫先生。”
虞砚微怔,门从外拉开,他在被保镖护着从车上下来、愣愣地转回身看向车里的温朝,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悲哀地意识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好像被温朝驯化到和他对视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他心里深叹一口气,上身探进车内,一只手环着温朝的腰身,另一只手从他膝下穿过,将温朝打横抱了出来,快走几步上台阶,将他在保镖提前准备好的轮椅里放下。
一位迎宾小姐主动上前站到虞砚左前侧,引着两人往签名处走。
大厅内来来往往的是各式各样穿着华贵礼服的人,看得人眼花缭乱,虞砚不感兴趣,也没有对此倾注过多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垂眼推着温朝缓缓顺着红毯往场内走。
签完名,迎宾小姐便结束了自己的这一次工作,转身离开去服务下一位到来的宾客。
“朝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朝这边快步走来,粉色西服外套松松地套在花衬衫外,张扬又嚣张,但那张极其容易招蜂引蝶的脸又恰好压得住轻浮的造型搭配,并不显得怪异。
看清来人,温朝脸上的笑意深了些,等他走近自然地开口和他寒暄:“上次见还是被你骗去酒吧,你今天怎么来了?”
“还不是我爸么,非得让我来走动走动。上次我装醉把你骗去酒吧想给你找找乐子的事,不知道是哪个狗崽子给他通风报信,把我好一顿骂,说我自己不学好,还带坏你,但我明明是好心,想让你放眼看一看草原,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男人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无奈,抬手在自己新做的发型上拨了拨,解开两颗领扣的衬衫露出锁骨,衬着那张妖冶得雌雄莫辨的脸,越发显出一种风流不羁的狂浪气息,“这种无聊得要死的酒会,我听说你也要来,不得来替你怄一怄那些个老不死的东西?”
温朝被他逗乐,和他轻松打趣:“你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高兴了,叔叔倒是头疼得厉害。”
“只准他们逼你害你,就不准我年轻气盛不懂事戳穿他们龌龊的心思?”男人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终于注意到站在温朝身后的人,视线落到虞砚脸上时一滞,虞砚明显地感知到他的意外和异样表情。
“还没介绍,”温朝反手用掌心覆在在虞砚推着轮椅的手背上,抬脸和男人介绍,“这是虞砚,我的未婚夫——小砚,他叫燕游,是我朋友。”
虞砚当然看得出两人交情颇深,脑子里响起方才下车前温朝和他说的话,回忆着温朝平日待人接物的模样,朝燕游点了点头,礼貌微笑道:“你好。”
“……你好,你看起来真年轻啊。”燕游扯了下嘴角,客气地和他打了招呼。
燕游与虞砚素未谋面,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好友的决定他从不干涉,看温朝的反应明白温朝是不愿意再提及这事,于是礼貌地朝虞砚颔首算打招呼,转向温朝勾唇笑说,“温总真是深情得从一而终,小的一直见识着,佩服。”
温朝听出来他话里打谜语的暗讽,慢吞吞收回搭着虞砚指尖的手后挑眉一笑,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不敢,小燕少爷心怀天下的胸襟也让我深为叹服。”
燕游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反倒像受到什么夸奖似笑出一粒虎牙,吊儿郎当地插兜往旁边让开一步,示意虞砚推着温朝一起进内场。
视线自虞砚身上蜻蜓点水地一扫而过时,燕游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压低声音问温朝:“你怎么就不能换个口味,非得揪着这种像……不放了是吗?”
温朝充耳不闻,覆在虞砚手背上的手指向下缓缓滑了一寸,勾住虞砚的指尖亲密地蹭了蹭,笑容不变地看着燕游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别说这种容易让小砚误解的话挑拨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没那么脆弱。”
他向后朝虞砚的方向偏了偏脑袋,“对吧?”
绕在指尖的细腻触感仿佛一阵酥麻的电流,从肌肤相亲之处顺着血液淌进相连的心脏。虞砚听着温朝煞有介事的话,却有点难以维系唇边的笑容,一呼一吸的沉默后顺着温朝的意思向燕游颔首:“嗯。”
燕游方才的声音虽然低,但仍然足够虞砚听到谈话内容,他心头重重一跳。
作者有话说:
给自己挖坑而不自知的温总o(* ̄▽ ̄*)ブ
第23章
虞砚很明白现在正是温朝花大价钱和他签协议、需要他逢场作戏的时候,也是他还债给温朝当初预支给他的钱的最好时机,但他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在意温朝和燕游话中有话的交谈。
过往那些蛛丝马迹的蹊跷痕迹在此时似乎隐隐约约地串成一条逐渐明晰起来的线,他有某种这与自己息息相关的预感,可他能做的只是安分地待在温朝身后,像一只不允许获得自由思想的提线傀儡,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发什么呆呢?”温朝的声音将他从游离的思绪中惊醒,虞砚连忙低头,撞入温朝满是关切的笑盈盈的双眸之中。
“没事。”虞砚眼神闪烁,不自然地错开了和他交汇的视线。
“温总和温夫人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大秀恩爱了,对我这样的单身人士也太不友好了,”燕游的语气懒散又轻佻,朝虞砚揶揄地笑了笑,戏谑打趣问他,“和温总待在一起可不容易吧?他这人的脾气大得很,你可别受委屈了,要是吵了架就来兄弟这来诉诉苦,兄弟们一定好生招待。”
虞砚知道这是燕游的客套话,没有当真,也融不进这俩人像和外界自动划了结界似的氛围,尴尬地勉强牵了牵嘴角算应答。
“怎么都还轮不到燕小少爷撬墙角照顾我的爱人。”温朝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呛声回去,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敲了敲,示意虞砚推他入席。
这场宴会上的生面孔于温朝而言并不多,稍有生疏的也大多是陪同宴会嘉宾来的家属,但对于虞砚而言就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且充满未知性、容不得他出一点差错的场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