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历史这种人力无法撼动的东西,才能成为一个完美主义者的信仰。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未来都不会出现任何改变。”
于是他得出了第二个关键结论——
“我是失败者。”谢藤说。
“我只是个没有在历史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无名者。”肯定句。
“屠休。”
闻哲刚出声就被谢藤突然爆出的大笑打断。
共两声。像摇头那样短暂,很快就终止了。
这种笑不是在表达内心的情绪,而是一种纯粹的本能反应。
再开口时,谢藤的语气已经变得满是讽刺。
“屠休!?”他吼,“屠休根本就不存在!”
“谢……”
闻哲尝试出声,却被打断。
“谢藤也一样!谢藤也不存在!”
而他——
“而我,”谢藤说,“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无名者。”
闻哲这次没有打断,却选择了彻底的沉默。
因为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早在他接触对方前就已经知道。
因为唯一与历史的必然性相冲突的只有人的思想;只有人在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所做出的假设猜想;只有人们盲目地沉溺于过去,想要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做出的糟糕选择的悔意……可他们却不知道越是逃避,就越是会被束缚在过去,继而无法看清现在,更不用说是未来。
因为“视实者”能改变的从来不是历史,而是历史中那些“无名者”,否则作为“历史的必然性”信仰者的他,根本就不会成为“视实者”,更不会执着于这些“无名者”。
——他想庇护的就是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屠休。”闻哲唤。
“我曾经试图融入他们,”谢藤不答,犹自道,“想像他们一样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任何人都无法融入非自己本愿的生活。
“我曾经执着于顶层,也执着于走向台前。”
——只是他不知道,差异化的阶层将永远存在,至多只能尽量缩小差异。
“我一度抵达了核心,后来败给了意外。但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宁可彻底隐藏至幕后,做一位无名者。”
——只是他不知道,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被历史排除在外的无名者。
“结果我却意识到,无论我拥有什么,付出什么,使用哪种手段,都无法成为能改变规则的人。”
——因为无名者就是如此。
“我就像伦理和他的家族那样,连历史里的注脚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