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又响。
这回真的是穆六月。
“六月……”沈贴贴蔫头巴脑,又因为讲话的对象是穆六月,语气多了十倍委屈。
“什么情况啊,多委屈呢这是。”
“我好想跟他做朋友……”
“谁啊?”
“宋以桥。”
穆六月顿了顿,迟疑着揣测:“你这是……追星了?”
“啊?那宋以桥也太糊了吧。”沈贴贴的郁闷一扫而空,“我就是觉得他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沈贴贴被问倒了,答案就在嘴边,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高中、大学、博士。沈贴贴一路读上来,身边来来往往皆是人中龙凤。数学系读到最后转金融和计算机的不少,毕业后大都风光体面,西装笔挺。
宋以桥一样出众,给沈贴贴的感觉却跟那些精英完全不同。
“宋以桥大概……跟你有点像。”
沈贴贴打开窗户,晚风拂面而来,他轻飘飘的言语被吹散到很远的地方,渐渐消失。
夜幕笼罩着校园,月亮像个铃铛,树上挂满了圣诞彩灯。
行李箱颠簸,滚轮时不时滑过地面的雪堆。
穆六月和沈贴贴一前一后地走在校门口的主干道上,气氛沉重。
眼看穆六月一只脚就要跨过校门,沈贴贴终究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臂:“六月,真的要退学吗,学费的话我可以帮你……”
“宝宝,这是我要承担的事情。”穆六月制止沈贴贴说下去,“我读完本科,还要读研究生,读博士,难不成你一直帮我付学费?”
沈贴贴还真点了点头。
穆六月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狠狠地揉了揉沈贴贴的头。
“况且,”穆六月换了轻松的语气,“叔叔愿意帮我们家,我已经很感激了。”
沈贴贴脸色苍白,两只眼睛瞪着,一眨不眨,抓着穆六月的手越收越紧。
穆六月轻轻拽下沈贴贴的手,安慰:“我家是破产了,又不是得绝症,别那么难过。”
沈贴贴并没有被说服,但还是“嘿”地笑了,比哭还难看。
那年沈贴贴大二,穆六月大三。
穆六月家的公司被法院宣告破产。
第一股东长期转移公司名下资产,等穆六月父母发现的时候,公司已无力回天。穆六月家里债务缠身,很难负担他每年动辄八万美元的学费生活费。
穆六月也没心思读下去,决定回家帮忙。更何况他学的是哲学。
沈贴贴父亲的律所向法院竞标,在重整期间接管穆六月家的公司。沈父主动担任了整个破产重整项目的负责人。
他忙上加忙,甚至来不及回家陪沈贴贴过一个温馨的圣诞节。
车灯掠过,一辆豪华SUV缓缓停在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