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族人成年后大多独居,父母兄弟于他们而言跟陌生人没有太大差别。
“嗯。”郁光瓮声瓮气回答。
他是有哥哥的,虽然很少提及。
郁光只在相框里的黑白遗照上见过自己的亲哥,那个叫郁阳的永远十八岁的男孩儿。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贯穿了郁光人生的前十八年,甚至他的降生也是因为郁阳,没有人询问过他的意愿€€€€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想背负那么多来到这世上。
没人跟他说过当年的事情。
那些事情像是老旧电视里相素模糊的画面,一块块都是郁光自己从每次打骂中拼凑出的。
郁阳是他降生那天去世的。
抢救室里罹患白血病的郁阳最终没等到弟弟降生时的脐带血救命*。
郁光每次被那女人打的时候都能听见对方歇斯底里的咒骂€€€€
‘你这个白眼狼怎么就不能早出生几日。’
‘都是因为你!我家阳阳才被你克死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啊!’
‘……’
每次他觉得自己快死掉的时候女人又会停下,把奄奄一删水引全价包庇息的他抱住不停道歉。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坏得不够彻底,让决心报复的他也摇摆不定。
郁光最恨她这一点。
他们打离婚官司时郁光也被带到法庭上,亮堂堂的肃穆大厅里,带着眼镜的法官问:“你们有一个孩子,你们谁想抚养?”
郁光原本以为长久的沉默会填满偌大的审判庭,但那个女人几乎是在法官话音刚落时便抢着开了口€€€€
“我来养!判给我!”
许是审判庭太空旷,这声音爆裂扩散得阵阵回音,震得郁光耳鸣。
从此以后他跟那个女人和外公住在一起。
苛责打骂并未因法庭上那急切争抢抚养权的一句话而消失,就仿佛只是她不小心说错才领回来克死哥哥的一个拖油瓶。
只有外公很好,会买可爱的毛绒玩具和甜滋滋的糖果,每次都叫他偷偷去房间里给他。
他以为这就是亲情,直到后来被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拉下裤腰。
粗粝的手的触感他这辈子都很难忘记,像毒虫顺着小腿往大腿上爬,恶心得郁光快呕吐却不敢动弹。
他那时候才懂得,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美好是餐盘里明码标价的奢侈品,而玩具和糖果都是毒虫使用他的门票。
拼命踹出一脚,正中外公的左眼,不,现在他已经不是外公了,老头捂着左眼叫唤,郁光提上裤子就往外跑,追出来的老头看了眼他身后,没有再动。
郁光回头一看,身后是那个女人。
讽刺、好笑。
那个女人居然也会阴差阳错成为他的保命符。
但郁光不知道下次会在哪天,大概会是某个女人不在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