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深夜,酒店大堂里冷清安静。
喻衡此前来过一次这个酒店,在公司年会聚餐的时候,印象里装修是极为繁冗的风格,他无从欣赏。今天也再度证实了他的想法,各种类型的顶灯映衬得厅堂更加空旷。
电梯停在三楼,喻衡正准备找服务员认路,发现小方已经等在门口。
“我估摸着时间,您应该快到了。”小方替他挡着电梯门。
喻衡实在受不了:“商量个事,咱们能别‘您’来‘您’去的吗?感觉我岁数翻番了。”
小方一愣,反应倒快:“好的,衡哥,来,翡翠厅往这边走。”
翡翠厅是一个双桌包间,中间本隔着一道屏风,被人移开了。喻衡推开门时,感觉两桌人的视线都交叉在自己身上,把他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他其实预见了这番状况,在接到电话时还犹豫过,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再过来。但转念想到自己衣柜里那清一色的纯色衬衫,又觉得多此一举。
大部分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但能看出都豪饮过一番,夹杂着一两个见过的,比如坐里桌的方树安。
今晚算是那节目的内部庆功宴,方树安也是主角之一。
方树安正对面的人没有转头,凭着半截后脑门,喻衡也能认出是周维轻,旁边空了个座,很明显是为自己留的。
喻衡自然地坐在了那个空位上,周维轻感受到旁边的动静,扭头盯着他。
喻衡觉得周维轻今晚的确喝得有点多,目光都要比往常更深沉一些,兴许是刚才洗了把脸,睫毛还有些湿润。
“喻老师,久仰,我是Jeremy。”对面一个深蓝色西服的男人开口,“我们实在是好奇,打扰你的夜晚了。”
这是第二个叫他喻老师的人,喻衡依旧很不习惯,并且没有听清对方是杰瑞米还是杰弗瑞。
好在对方贴心地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清晰地印着姓名€€€€李建国。
“您好,李总,”喻衡点头示意,“言重了。”
周维轻喝了口水,似乎被呛到了,咳了两声。在喻衡大脑反应之前,双手已经条件反射地伸了出去,替他解开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顺手把衣领理开了一些。
而周维轻却也突然伸手,覆在了自己手上。手心很烫,温度顺着皮肤传递。
“不愧是老夫老妻,”李建国抖了抖烟灰,笑着说,“看看人家这氛围!”
......演上了是吧?
喻衡用食指指尖狠狠刮了一下,以示警告,两秒后,周维轻的手放下去了。
虽然喻衡从进门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能马上离开,但还是给小方使了两个眼色,让他见缝插针地创造能抽身的契机。
可惜席上的人问题实在密集,针始终插不进去。
好在他们也知道分寸,并没有围绕喻衡盘问太多,只是集中询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在一起了多久,谁先告的白等等。
喻衡避重就轻、中规中矩地回答着,还会善用敷衍学法宝€€€€“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以及“哈哈你觉得呢”。
他觉得要是廖昭在场,一定能夸自己在公关上天赋异禀。
李建国围着一圈散了烟,也递给喻衡,喻衡摆摆手。周维轻也没接,喻衡撇了一眼,黄金叶,是他平时不抽的类型。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胖子,殷勤地给李建国点上,嘴里也没停着:“话说回来,别怪我八卦,我最好奇的还是轻哥私底下什么样,你说他平日里这看谁都不得劲,总不会谈恋爱还摆谱吧!”
好像所有人都等着有人开这个头,立即有人应和:“对啊喻老师,轻哥私底下怎么称呼你啊?”
“你们纪念日怎么过?总不可能跟我们似的香薰蜡烛三件套吧!”
“土狗就别叫唤了,轻哥要玩起浪漫,那还不简单,歌不是随便写?人只是懒得应付你这种杂碎罢了€€€€”
一群醉鬼闹闹嚷嚷,喻衡瞥见方树安的视线若无其事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