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静的能听到蓝昼闷在被子里的呼吸。床头只开了盏暖黄色的灯,蓝昼笼在一片浅色的光晕里,安宁里带着几分妩媚。

“你明天准备怎么过?”傅声过了一会儿问。

明天怎么过。傅声没把话挑明,但蓝昼知道傅声在说什么。蒋行今天咖啡厅噼里啪啦给谁打字他清楚,因为那是他故意的。

他接触过几次蒋行,清楚这个人的性格,他知道自己没回去一定会告诉傅声,那傅声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

傅声忙不忙蓝昼不在乎,但他想见傅声的时候,傅声就必须出现。

他好累,他需要充电。

蓝昼埋在被子里,心想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蓝昼,你可真卑鄙啊。蓝昼在心里笑出声。

精神病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几近崩溃,蓝昼想,为什么会这么累。

工作好累,凑钱好累,天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匆匆而过,像脱离了世界。

为什么他会像和世界隔了一层膜,在逐渐流逝的时间里感受不到情绪,只有死水一样的木然。

为什么?

蓝昼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随便过,怎么,你要回来陪我吗?”蓝昼嗓音发涩,却依旧含笑开口。

“明天或许回不去了,但明年可以。”傅声笑着说,“明年我们一起过年,我带你来柏林。”

明年?蓝昼眼睛发涩,可明年他就走了啊,傅声又怎么和他过年呢?

去柏林?这是要带他回家?

傅声是疯了吗?

蓝昼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他不敢抬头看镜头,他伸手把镜头盖住,从被子里仰起脸,调整着呼吸。

屏幕一片漆黑,傅声看不到人,只能听到翻身和床被摩擦发出的声响。

“蓝昼?”

蓝昼深呼吸,压下心底的酸涩,清了清喉咙。

这次镜头放正,傅声看到了蓝昼的正脸。

眼尾闷的发红,侧脸压出一道淡淡的痕迹,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薄粉。

看蓝昼心不在焉的样子,傅声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蓝昼,明年和我一起来柏林吧。”傅声通过镜头认真地看着穿着白色睡裙,清纯又魅惑的人,此刻他想是,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每年都带这个人回柏林。

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压抑,为什么会有精神病。想知道他们三个月结束,能不能有一个别的开始。

但这些话傅声都没有说,他只是和蓝昼对视。

他认真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灼伤,蓝昼喉结微微滑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傅声。

他想拒绝,可又说不出口。明年是太遥远一个词,明年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接傅声这句话。

而傅声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是觉得自己不会认真,还是傅声沉浸在“游戏”里,不管是谁他都会这么温柔。

蓝昼知道自己该拒绝,不该掉进傅声的温柔漩涡,可有些东西注定是他无法控制的。

“好,我明年和你一起回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