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孩儿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彻底无言。
然后你的梦便春潮奔涌,然后你就会彻底失控。
“方重行你真是神经病啊,”再次沉默许多个两分钟,周洲同儿时一样和他一起半倚在沙发上,他们总是这样商议着成长当中的野蛮烦恼,眼神放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搞得我现在心跳贼快,你究竟喜欢上谁了?”
方重行也盯着天花板发呆,说不知道。
周洲弹坐起来,重重搡他一把:“不知道喜欢谁你问这个干嘛!你拿哥们儿找乐子呢!”
“不是,”方重行抚平被他弄皱的衣袖,立刻矢口否认,“不是不知道喜欢谁,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会让人发烧。”
“发烧?”
心跳加快,脸色通红,可不就是发烧吗?
“你说她的时候就在发烧,而我,”他眉头狠狠蹙起,似乎苦恼到极点,“我好像一直都在发烧。”
尽管方重行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心里藏的人到底是哪一位,但周洲还是如临大敌般应对好友的第一次超级反常,如以前他遇见问题时方重行所做无二。
“虽然发烧很美好,让人快乐至极,”周洲叹上口气,随即规劝他,“阿行,不要继续发烧了,快点儿好起来吧。”
“我们还要高考。”
方重行缓缓垂下眼皮,好像灵魂都被抽走:“知道了。”
又陪他待了会儿,周洲该回家。晚自习他没去上,还有作业没完成,就同方重行和平姨道别要离开。
方重行在睡衣外套件羽绒服,从玄关处的收纳箱里拿了个罐头:“我跟你一起下去。”
噢,猫。
两人站在一起等电梯,周洲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升高的楼层数字,讲:“我说怎么没见屋里有猫呢,原来是流浪猫。你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吗?什么时候转性的?”
电梯叮一声,门打开,等按下一楼的按钮,方重行先是应,又说:“其实也不算流浪猫。”
他带周洲去六号楼楼下,喊两声猫猫,三花懒洋洋地从猫窝里钻出来,嗓子眼儿里发出几句咕噜,围在方重行脚边转。
周洲开始打喷嚏,边打边往后退:“还挺可爱的这猫……阿嚏!猫窝猫碗你给买的啊?”
“不是我买的,”方重行掀开罐头盖,陪伴猫猫吃饭,“他买的。”
周洲显然被喷嚏弄得昏了头:“阿嚏!她?你的发烧对象?”
方重行点点头,又说:“所以它不算流浪猫,也不是我的猫,是他的猫。”
“那她也住这小区?阿嚏!”周洲狠狠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我怎么记得除了你跟钟悯好像咱学校没人住……”
“方重行!”
猫猫慢条斯理地舔罐头,方重行轻轻摸摸它的身体,随即抬起头来,面朝一脸不可置信的发小。
周洲站得不算远,在一旁的路灯下,从方重行的角度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的一切神色变幻。他长得端正,浓眉大眼,表情动作自然大些。周洲眼眶红红,看起来快要流泪,下巴收紧又放松,可能是咬了咬牙,他的手随之摊上两摊。
方重行仍然偏着头看他。
十几年的默契令他们不用开口便知晓对方的所有意思。
周洲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我猜中了,是吗?”
好冷。方重行裹紧羽绒服,出来时没拉拉链,寒风嗖嗖往睡衣里灌。
不说话就是默认。周洲连续说了好几个“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能喜欢一个同性呢?
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