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偏过头去看了看夜色中站立不动的陈肴言,但视线一偏,最先引入眼帘的,是对方颈骨顺下去的锁骨,银白月光在其上镀上一层浅淡的颜色。
那个意外的晚上,周冽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压制陈肴言上,那晚给周冽带来极大的不真实感,所以之后回忆起两人相贴的细节,都有些模糊。
所以刚才,周冽说完那句话,看着臂弯下的陈肴言,他的呼吸微不可察的停了一瞬。
那时的陈肴言并没有先理会他,甚至似乎都懒得再与他纠结他的动手动脚。陈肴言的眉头皱起来,看着对面靠着墙壁眨着泪眼的固执Omega,出口的声音越发的干哑,他说:“我单身,不代表我有恋爱的想法,也不代表我愿意与你发展关系。”
陈肴言这句话说的伤人又隐晦,对面的Omega理解能力极好,脸瞬间就变的卡白。
但他似是一定要追个无法回转的死判,还在垂死继续挣扎:“言言哥,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很好的人,我会努力让你感受到恋爱的美好…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周冽看着离的自己很近的人,陈肴言似乎是真的有点冷,周冽甚至看见他侧颈生起来的细小的鸡皮疙瘩。
然后陈肴言出口的话则让这场景更没有退路:“我现在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以后也不会有…”
路沉抢白:“你就这么笃定?”
陈肴言淡淡的勾了勾唇,但了无笑意:“我想,对于我自己的事情,我自然可以笃定。”
最后陈肴言给他们这场仓促的表白做了总结:“够了路沉。你是小孩子,我却不是你的家长,我不会因为你的请求抑或是耍赖,而放低自己的底线满足你的要求。”
他认真的强调一次:“路沉,我不会的。”
他话落,路沉氤氲在眼睛里的水终于兜不住,一颗极大的眼泪滚落而下,滑过脸颊,无声的归于尘土。
红绿灯前,周冽踩下刹车,没管旁边开着车窗一直给他抛媚眼的Omega,收回胳膊,转头看旁边副驾的人。
却发现陈肴言居然微微偏着头,靠在副驾上睡着了。
陈肴言的脸有着不正常的卡白,与黑皮座椅反差极其明显,他眼睫垂的很平静,下方又淡淡的青色,带着点病气的沉静的睡模样。
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掠过陈肴言的前额,带起几缕发丝在空气中弯出细小的弧度。
后车的喇叭在提醒周冽跟上车流,周冽回过头去,走了一段路,还是摁动暗锁关闭两侧车窗。
先送路沉,周冽将车停在三中的后门口,车刚停稳,他话都没来及说,后车门被人就被人快速的推开又合上。
周冽只看见对方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速度极快的晃过。
但旁边的陈肴言还是被这振动给震的醒过来,周冽看见他眼睫微动,只两下,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陈肴言睁开眼,发现自己入目一片金亮。
三中后校门那颗桐树的叶片飘飘落下,将视线中的光亮微微遮挡,陈肴言抬手揉了揉眼睛,出声问旁边的人:“他回学校了?”
周冽开了车窗,胳膊搭着窗沿,脸偏向车窗外擦火点了支烟,烟雾飘渺中,他的声音也染上点沙:“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啊?”
陈肴言无言的摸出衣服侧兜里的手机,再次给宿管发去询问短信。在他这里,路沉甚至还是个无法让人放心的孩子。
周冽叼着烟回过头来,隔着烟雾看微微低着头看手机的人。
“要送你去医院吗?”周冽摁灭香烟。
陈肴言闭着眼睛手扶着脖子左右轻轻扭了扭,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内热外冷,然后说:“不用,你直接送我去常大。”
周冽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嘴巴还是要贱两句:“学霸使唤人使唤的倒挺好。”
陈肴言没忍住喉咙的痒意,轻轻咳了一声:“是你说你有车有空要送,不然你就直接把我放这。”
周冽惊讶的偏过头去看陈肴言,这种对自己“句句有回应”的陈肴言是真的少见,甚至是从来没有过。正常来说,陈肴言该是直接摔门离开的。
他看着那边的陈肴言,对方眼睫垂的很低,似是在勉强维持意识,一手撑着车窗沿扶着自己的额头。
红灯转绿,周冽踩油门控制着最高限速冲过去引起前后来车的谩骂,而陈肴言毫无所觉,还维持着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