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霁笑道:“这次只是扭伤而已吗?”
徐远川也跟着笑,“不然怎么来见你?”
沈光霁讨厌徐远川这样的眼神,他知道徐远川早就生气了,一直强忍着没歇斯底里。
于是突然就没了瞒这瞒那的兴趣。
“我离职了,开学前就走。”他说:“原本想等你下个学期自己发现,那样更有趣,你偏要提前知道,真没意思。”
话音落下,他直接转身出了画室。
徐远川抓着他的袖子,整个人被往前带了一下,那一点点布料离开手心的瞬间,好像真的弄丢了什么。
“别走。”
声音太小,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只好跟在沈光霁身后,可是太疼了,追不上他。
明明不久前还沉浸在爱里,沈光霁出一趟门而已,怎么就翻天覆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爱意像火一样燃烧的时候泼他一盆冷水,故意的吗。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徐远川在沈光霁身后问。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开了,他需要用更大的声音,“我可以去申请退学,我跟你走啊!”
沈光霁走到楼梯口,脚步突然顿住。他回身面向徐远川,神情随意又认真,就像这个问题是真的不知道答案,但同时也没有那么强的求知欲,“可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徐远川以为自己从来不惧怕这样的温度,按理来说应该习以为常了,结果还是控制不住发抖,好像浑身血液静止流动。
“我入职那天就计划好了今年要走,有你没你都一样,我只是不会为你留下来。说明白点,你不在我的任何一项计划里。”沈光霁等着徐远川慢慢靠近,贴近他耳边,轻轻笑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从一开始就是你打扰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我好不容易能解脱了,为什么要带上你?”
徐远川红着眼睛,终于像沈光霁预料中的那样抓住他的衣领,所有情绪外露,仿佛撕开某个包装袋,跑出的气体把里面的东西都弹出去。
“我打扰了你原本的生活?”他嗤笑一声,“你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子,在我面前又是什么样子?你本身就需要一个能让你卸下伪装好好放松的人,我骂也骂不走,打也打不怕,你凭什么说离开我才是解脱?”
沈光霁说:“凭我不喜欢你啊。”
徐远川根本不信,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别他妈放屁!我身上这些是他妈狗咬的?”
沈光霁也难得不去计较,“在床上是挺让我满意的,这不代表我要喜欢你,何况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各取所需,你现在何必表现得这么深情呢,难道真以为我把你当成什么...救赎吗?”
徐远川摇头,“可是你需要我。”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徐远川,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都适用。”沈光霁说:“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生活风平浪静,相反的,是你经常让我觉得很烦,比如现在。”
“随便吧,随你怎么说,我一个字都不信。”徐远川松开手,定定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儿,联系方式会不会换掉,我能不能在想你的时候找到你。”
“都不能。”
“那你就别想好过。”
沈光霁没扶着徐远川下楼,徐远川也没去追沈光霁的背影。他坐在楼梯上,把散开的鞋带系好,一声不吭地把外套上剩下的枯草摘下来,等做完这些事,才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回去。
稍微抱了一点沈光霁会在楼下等他的期待,走到楼下发现期待落空,却没有多难受。他需要一点时间把情绪整理好,如果沈光霁在身边根本做不到。只是画室到教师宿舍的路程不算短,跌入谷底的心情隐约把疼痛加剧了。
艰难回到宿舍,浑身力气都耗成了负数。他抬起胳膊敲门,等了一场白日梦的时间门才打开。
沈光霁刚才在洗衣服。他听见敲门声了,不是故意不开,只是想着,反正要洗完了,何必中途把水关掉、把手擦干、走去开门,又再走回卫生间,重新开水、把手打湿,继续洗同一件衣服。好麻烦。
而徐远川也彻底冷静了,安安静静换鞋,又安安静静回房间。
沈光霁把衣服晾了,进来拿手机充电器,正好看见徐远川扶着衣柜脱运动裤,身上只剩一件沈光霁的贴身睡衣。
“你等等。”徐远川又一次在沈光霁出去前叫住他,“太疼了,帮我一下。”
沈光霁犹豫半晌,像在观察徐远川话里的真实性,又像单纯有点不乐意。
犹豫到最后,还是上前帮徐远川换上了成套的睡裤,顺便把他扶到床上坐好,腿上盖着被子,腰后垫着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