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想让唐安晏也疼。
回到山上之后,阿玛蹲在门口等着他,那真低头不安的抠着手指,看着阿玛又开始哭起来。
那真委屈的抱着叮当猫和阿玛坦诚哭诉心里的难过,毫无保留也不会遮掩,门口的野草被风吹的晃动,那真的呜咽声在没有唐安晏的夜晚更添凄凉。
“阿玛……呜呜呜……安晏……安晏还要好几天……才回来……”
那真掰着七个手指头委委屈屈的伸给阿玛看,“七……七天……好久……”
阿玛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用彝语说着让他乖乖听话,那真想,每个人都在让他听话,可是他已经足够听话了,安晏还是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那真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很紧,手指抚摸着唐安晏睡过的枕头,今天的泪像是停不住一样,无论他想做点什么,满脑子都离不开唐安晏。
从和唐安晏认识以来,那真几乎没有一天自己睡过觉,每天晚上都有唐安晏陪着,可眼下,搭在腰上的温度没了,睡前的动画片没了,趁阿玛睡觉偷偷的接吻也没了。
那真不明白,这些他所有之前都未曾拥有以及理解过的东西,为什么在唐安晏教给他之后,他就没办法再一个人了。
那真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唐安晏宠坏了,转念又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唐安晏不够好,是不是太依赖唐安晏。
可他怎么能想明白呢,就像饿了想要吃饭,困了想要睡觉一样,他只知道,他喜欢唐安晏,就想要唐安晏。
那真的世界就像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唐安晏轻而易举的描上几笔,给他添上花染上色,哪怕只是小小的做个记号,这幅画就已经完全属于唐安晏了。
那真太想唐安晏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和唐安晏的合照,平日里唐安晏在的时候,那真也会在睡前摸索出来照片看上几眼,那时候的唐安晏总会压着他亲,告诉他“我人都在这了,还看照片干什么。”
可现在,人不在身边,聊以慰藉的只剩这干枯的一张照片,没什么温度,也不能拥抱。照片上的唐安晏哪怕在破败的小巷里也显得极为出挑气质,和旁边的那真截然不同,站在一起有种山水遇上火山喷发的突兀。
那真又开始想今天见到的江琛哥哥,他明白,江琛哥哥和唐安晏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属于大凉山以外世界的人。
那真捏着照片侧躺着,头面向平日里唐安晏睡的方向,指腹贴在唐安晏脸上轻轻触碰,虔诚的像是在拿自己献祭。
那真第二天醒过来还是和往常一样给阿玛做好饭然后去放羊,253跟在他脚边蹦蹦跳跳,不时用身上柔软的毛蹭那真裤脚。
那真摸了摸253的头,靠在树上又开始流泪。不想哭,但忍不住。
山上到处遍布着和唐安晏的回忆,他睁眼闭眼,呼吸不呼吸,都逃脱不掉。
“哟,自己一个人啊,北京那少爷呢。”
次阿木应该是刚从河水洗过澡,头发还半湿着,手里边拿着一小块肥皂,肩膀上搭着一条洗到发旧的毛巾,毛巾本身的颜色早已经看不出来。
次阿木懒懒的靠在离那真最近的树上,斜着眼看他,“怎么?不要你了?当初不还很横的要打我吗?”
那真转过身去不理他。
他答应过唐安晏自己会乖乖的。
次阿木笑了一声,踢了脚边一块石头,石头沿着山路笔直滚着砸到那真脚边。
“给你说话呢。早说了吧人家北京来的有钱小少爷,还能真拿你当朋友,就你个傻子还当真。”
石头砸到那真脚边,磕上唐安晏给他买的新鞋,他平日里不舍得穿,唐安晏一走,那真才乖乖穿着,总觉得唐安晏还在身边一样。
那真收了收脚,不开心的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
那真无动于衷的反应让次阿木心里反而更烦躁,他走去那真身边,用湿哒哒的毛巾甩向那真的后脑勺,“和你说话呢。那个叫什么来,唐安晏是吗?是不是回北京再也不回来了,人家不得结婚生孩子,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你以为人家和咱们一样。就这大山,你以为几个人愿意心甘情愿留在这,把你扔出去估计都找不到回来的路。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也许是因为说唐安晏不会回来的话刺激到了那真,那真低头盯着刚才被次阿木踢过来的石头,小声的反抗。
“安晏……会……回来的……”
“回来?”次阿木冷哼一声,晃着手里的毛巾在空中摇摆,“你还真敢信。”
那真抬头逞凶的瞪大了眼睛瞧次阿木,嘴里振振有词的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