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这不是病上加病吗?现在,除了腿不能动和身体虚弱外还加上发了高烧。展小姐,恕我直言,若再不好好调养二少爷的那条腿,若再让他这样淋雨,恐怕以后连行走都会困难了啊。”
重重地叹气,我神情挫败,端起那碗药走向床边,垂眸盯着依然紧闭双眼的清涣,声音满是无奈,“清涣,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睁开眼吧。”
沉默,一动不动。
再叹气,我继续盯住他,“清涣,自己起来喝药吧,我不可能像上次那样喂你的。”
那双方才还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瞳孔如同黑色的琉璃。他脸颊微红,微微一笑,云淡风清,“姐,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吗?”
我看了他一眼,撇开脑袋,摇头,“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可却发觉原来我根本就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
一知半解的知道是最糟糕的知道。
“是吗?”清涣并未反驳我的话,如春风般的柔爽笑容,他一瞬不瞬地注视我,紧紧纠缠我的目光,平静的表情下暗涛汹涌,吐字极其清晰,“姐,你知道吗?我是故意的,昨晚故意淋雨等你。明明可以坐在屋里等,可我还是选择淋雨。”
“……你不怕我生气?”
目光澄净如水,清涣又是一笑,暖暖的笑容,暖暖的声音,“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用什么方法引起你的注意。哥哥回来后,你放在我身上的目光就更少了,你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你什么忙都不让我帮,所以,我想把你的目光抢过来。”
静谧,我苦涩勾唇,复杂的神色,“这样,值得吗?”
“值得啊,所以姐不是担心我的身体了吗?不是一直都陪在我这儿吗?”清涣的笑容天真稚气,满是成功后的喜悦,他上下观察打量了我许久,又缓缓收回笑脸,皱眉轻道,“姐,你都没去休息过吗?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还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是先去睡一会吧,我真的没事了。”
“嗯,休息之前先要喂你喝药,大夫说,你刚醒来应该都动不了,要在床上躺好几天。”我顺势坐在床沿,细细地望着清涣憔悴而担心的神色,胸口中有一股心疼的感觉曼延开来,我朝清涣安抚性地笑笑,舀起一勺药喂进他嘴里,“虽然不能用以前的方式喂你,但这样的喂法倒是可以的。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喂你喝完药了我就会去休息。”
清涣白皙的脸颊又是一红,眼珠子不自然地转了好几圈,抿了抿唇,一声不响地把整碗药都喝了下去。明明苦得鼻子都快耸起来了,但他仍是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了药,咽下最后一口的同时就开口说话,“姐,我喝完了,你可以去睡一会儿了,真的,我没事了。”
昨晚下的雨早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阳光四射。屋子里暖烘烘的感觉,空气清新。听到他的话后,我的眼睛忽然有点酸酸的,伸手探探清涣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我站起身,轻扬嘴角,“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那我先回房了。”
“嗯。”清涣点头,顿了一顿,望着我的笑脸又傻乎乎地笑了,“真好。”他眨了两下眼,嘴角的笑容带上了幸福的滋味,注视我的双眸,然后作了一个深深的呼吸,“我又生病了,姐姐又陪着我了,真好。”
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花瓣上的水滴早已蒸发得干干净净,彩蝶飞舞,碧天薄云。走出清涣的屋子,我抬头望着那片似水蓝天,原本隐在眼眶里的那股酸意也被烈日给逼了回去。
前行了短短的一段路,就可以看到种在院子里那一大片海棠。一大块有一大块有如云雾般的海洋,细风轻拂,淡粉的花瓣微微摇曳,悠悠扬扬,萧萧作响,整片的海棠如诗如画。其树婆娑多姿,花如彤云密集,从花根部的绯红至花缘的淡白,形成精致绝伦的渐变,嘴角不经意地浮现一丝淡笑,正欲跨步离开,却还是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美丽的景色,而是因为看到遥正从树后缓步走出,直直地注视着我。
“哥,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展遥点了点头,神色疲惫,沉默地盯住我,一分一秒,许久之后见我仍是没有什么表示,终于缓缓开口道,“?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有吗?”我困惑眨眼,看遥的脸色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可我没忘记什么啊。
“娘的骨灰。”展遥的眼神平静无波,可我却无端地感觉到隐藏其中的那抹凌厉,暗涛汹涌,“你昨晚把娘的骨灰带回来后,就一直没有交给秦嬷嬷她们。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直待在清涣房里,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