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将一军,尤因扭扭捏捏的,不做声了。心里有点怪自己这张破嘴,有什么好问的,这下好了,让人抓到话柄。
眼看着尤因臊着脸闭上了嘴,南少虔也不说话了,半晌,突然探身拉住尤因的手臂,像山大王抢媳妇儿那样把人拉进车里,然后很重地甩上车门。
动静不轻,给后备箱放行李的小郑吓一大跳,喊了声怎么了。正往侧门绕,老板打开一小条缝的窗户,喝止道:“去溜达会儿!”
小郑马上止住脚步,他坚信老板让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难道是有狗仔,他赶紧环顾一圈这么个寥无人烟的老别墅区,半天也没看见一个人,于是懵在车尾。
车内,尤因被南少虔行云流水的一套劫人动作简直吓坏了。
都是成年男人,他有一百二十多斤,南少虔居然就那么把他拎上了车!像拎一袋大米那么轻松!这是一个伤残人士该有的臂力吗?
太懵了,所以南少虔俯身过来一把将他抱住的时候,他仍然保持着跪坐在车垫上,一个极不好反抗,只能任人随意揉捏的姿势。
南少虔一只手按在他脑后,另一只手紧紧搂他的腰。手掌很大,很热,几乎覆盖住他整个腰身,初秋衣服料子薄,尤因甚至有种被直接抚摸到肉体的错觉,那块皮肤神经过敏似的烫。
南少虔说:“为什么不去机场,你在等我回来?尤因,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动心?”
“我……”
南少虔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那句话,为了让尤因不那么抗拒他,尤因来剧组的一周以来他忍得好辛苦,连眼睛都不敢多往这个小混蛋身上放。天知道就为那天化妆间尤因朝他露出的笑容,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
一个笑容而已。
就在他以为两个人终于可以往前迈一步的时候,进度却停滞下来。可他明明感觉得到尤因对他生出了好感,他不清楚具体是受到什么催化,但确实就是发生了。
今天首映前,何箴打来电话谈工作,末了问了句,你和尤因怎么样了。他没作声,半天,才说了句,就那样吧。何箴大概是觉得他碰了壁,老生常谈劝他别把人逼那么紧,慢慢来。
他当时很要面子,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慢?我但凡要点脸,我和他就算玩完了。”
可其实,把何箴的话听了进去。
上次表白失败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心有余悸,这次已经长了教训,学着如何尽力谨慎忍耐。他只有暗恋经验,从没有追求人的经历,太主动,怕唐突对方,犹豫了,又怕尤因会退却,这么几天,束手束脚,简直快被尤因欲拒还迎的态度逼疯。
“说句实话就那么难,承认喜欢我是能要你的命?你在想什么?”
尤因喘着粗气,有点惊惶,艰难地移动脑袋的角度,但只能看到黑色车窗上自己惶然而无奈的脸。
他讷讷地想,南少虔哪是想听什么实话,他只是想听他爱听的话。
尤因用两只手没什么作用地推一推南少虔结实的胸膛:“撒手,你吓到我了。”
南少虔没作声,几秒钟后不情不愿地松了松手。
尤因终于可以正常呼吸,刚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南少虔尚未收回的双臂又紧紧收拢。
头上的鸭舌帽从背后掉了下去,尤因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怒骂发神经的南少虔,刚撒手又抱上了,你他妈玩儿我呢!
“跟我试试……就……试一试。”耳边,南少虔的声音软了下去,“不行的话,我再也不缠着你。”
他一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因就不知道说什么,两只手攥着南少虔两边衣摆,下巴挂在南少虔肩头,感受着和自己胸口紧贴着的那块宽阔胸膛的起伏,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南少虔是在骗人,他知道。上次他拒绝他的表白,也没见他放过他。
但心里,他没有一丝责怪和不安,反而倒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仿佛他命里就该有如此一遭,和一个男人发生纠缠,为南少虔跨出这步道德准线。
“不作声,你又不作声。”南少虔几乎埋怨地低声说。
“让我想想。”尤因仰头盯着车顶,喃喃,“我要想想……”
尤因的声音轻的简直要飘到天上去,南少虔却听到了,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听到了什么?尤因真的要考虑接受他,要考虑接受成为一个同性恋了?
心里明明渴望那么多年这个答案,可当真的从尤因这里得到恩准,南少虔如同乍富的穷人,又不敢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