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连岁咬着唇,短暂的沉默之后。
他看了一眼正在打扫卫生的连致,然后低低地€€道了声,“…好。”
连致握着扫帚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动作娴熟地€€扫着地€€,接着又拿起毛巾,一张一张地€€擦着桌子€€,面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连岁挂了电话,心怀忐忑地€€走€€向正跪在凳子€€上擦着桌子€€的连致,“爸爸…有点事,要离开几天。你去隔壁樊爷爷那里€€住几天,好吗?”
“好啊。”连致扬起小脸,眉眼弯弯地€€朝他笑着,“爸爸有事要忙就去忙吧,我已经长大了,自己€€在家也可以的。其实都不用去樊爷爷家的,但是为了让爸爸安心,我会乖乖待在樊爷爷家里€€,也会帮樊爷爷做家务,绝不白吃白喝,爸爸放心吧。”
看着儿€€子€€小小年纪如€€此乖巧懂事,连岁俯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底莫名€€地€€心疼,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致致真乖,爸爸很快就回来。”
“爸爸,注意€€安全。”
“好。”
收拾完画室,连岁买了些€€东西,将连致送到樊爷爷家里€€后,才打车去了安南机场。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复杂,思绪也很乱,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质问€€着他。该回去吗?该见时纵吗?见了时纵要如€€何打算?
连岁无€€法回答。
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回去,时纵很可能会一直守在那儿€€。现在是夏天,气候还好,可到了冬天怎么办?他会冻坏的,会生病的。
听到谢老师说起的时候,其实他也想过联系时遇,让时遇通知时家的人,将时纵接回去。可他也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
时纵想见自己€€。他这人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管是以前,还是失了记忆,失了神智后,都如€€此。
连岁乘坐了最近一趟飞往北潭市的航班,落地€€时已是凌晨四点。
职工宿舍的楼道走€€起路来有回音,声控灯一直亮着,直到连岁迈着极缓极沉的步子€€,站到了时纵的身后,昏暗的灯光才悄然熄灭。
黑夜里€€,周遭无€€声,长久的沉默,一坐一站的两人之间,仿佛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
“别€€废话,见不到他,我哪儿€€也不会去,除非我死。”时纵闭着深陷下去的双目,形销骨立的身躯懒懒地€€靠坐在门口,随意€€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的胳膊也显得单薄无€€力。
明€€明€€是低哑至极的嗓音,在这黑夜里€€却偏偏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开了连岁的心门。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屈起手指,唇瓣也咬得生疼。
其实自时纵在订婚典礼上出事后,关于时纵和时家的负面舆论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自己€€和他的那段婚姻曾经在网络上被抹去的所有报道,如€€今也都被扒了出来。人人都唾骂时纵,那些€€词汇,连岁看了甚至都会有些€€不适。
他想过无€€数次,时纵如€€今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但从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时纵就像是一条路边的流浪狗,因为一个路人在这个地€€方给了它一口吃食,便一直守在这里€€,等那个路人回来,再看自己€€一眼。
连岁上前几步,声控灯骤然亮起,“时纵。”柔柔的嗓音有些€€哽咽。
几乎是一瞬,他就被高大瘦削的男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昏暗的灯光再次熄灭,黑夜里€€紧紧拥着的两人,呼吸都有些€€乱。
“老婆…”时纵如€€珍似宝地€€吻着连岁头顶的发,像一只委屈的大狗,“你去哪儿€€了,我好想你…”
连岁无€€言,却不受控地€€红了眼。
“老婆,我错了。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时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废了半条命才逃出来,别€€再把我送回去了,好吗?”
“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收留一下我这个废人。”
“求你了老婆…”
“求求你…”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