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会不会是陆燃?连岁想。
他深吸几口气,尽量让猛烈跳动的心脏平缓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时纵的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好似生怕惊动了这€€头沉睡的野兽一€€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韩秘书’,连岁犹豫再三€€后,还是轻轻滑开了接听键。他背过身小声€€道,“时先生醉倒了,这€€里是云央镇希望小学€€教师职工宿舍201。”
说完他就匆忙挂掉电话,然后带着儿子离开学€€校,找了间旅馆暂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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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坐在豪华保姆车内,气炸了!他疯狂砸东西,经纪人€€和司机都吓成了鹌鹑,缩在车外,不敢靠近一€€步。
他们€€不知道陆燃是怎么回€€事,颁奖典礼还没结束就突然要来这€€边境小镇,来了小镇又要去住什么小旅馆,还不让他俩跟着。这€€住就住吧,住到半夜又跑了出来。出来之后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不停地砸东西,这€€保姆车内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得一€€干二净了。要是还不解气,他俩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挨揍了。
而此时车内的陆燃自然不知道经纪人€€和司机在想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吃了药一€€夜云雨后打开床头灯准备留证据时,看€€见的那€€一€€张脸。
他认识那€€个€€人€€,是时纵的秘书,只打过几次照面。都是时纵让自己作画时,突然有工作上的急事,那€€个€€人€€就会来把时纵叫走。
陆燃越想越气,他的身子从来都只给那€€些能帮自己往上爬的人€€。一€€个€€秘书算什么东西?也配睡他陆燃?
啪€€€€
高脚杯应声€€而碎,和着红酒溅洒在车门上,他手边最€€后一€€件完好的东西,没了。
看€€着车门外战战兢兢的两人€€,陆燃唇角轻勾,“过来。”他朝两人€€勾了勾手指。
经纪人€€和司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如临大敌似的朝车门靠过来,脚底踩着的玻璃碎片咔嚓作响。
“跪下€€。”陆燃漫不经心地笑着。
两人€€看€€着溅落在地上的酒杯残片,颤抖着咬牙跪了下€€去。他们€€都习惯了,每次陆燃发脾气,都得撒了气才算完。轻则打砸东西出气,重则变着法儿地揍人€€出气,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忍一€€忍就过去了。
“不准出声€€哦。”陆燃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秋夜的冷风,“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喜欢安静。”
鲜红在黑夜里蔓延,血腥味萦绕四周,忍着剧痛的两人€€,身形颤栗,不吭一€€声€€。
这€€秋夜仿佛也知人€€意似的,静得出奇,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陆燃很是满意。他翘起二郎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膝盖,敞开的立领外套没有完全遮住脖颈处重重的吻痕,仍旧红漾漾的。
呵,自己真是不会玩了,竟然真的听了连岁的话,被他牵着鼻子走!还害得自己被一€€个€€没钱没势的破秘书给睡了!真是晦气!晦气!晦气!
他想要可以和时纵离婚的证据,凭什么要我给啊?他自己不就可以给?
想到这€€里,陆燃突然阴恻恻地笑出声€€,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半晌之后,他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给连岁发了一€€条信息。
“证据已到手,明晚小镇酒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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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南市某心理€€咨询中心。
韩景亦昨晚见到人€€的时候,就确定了时纵不是那€€个€€人€€。因为时纵喝了酒,而那€€个€€人€€嘴里没有一€€丝酒味,反而又软又甜。
他守在咨询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看€€着时纵宽大而瘦削的肩背。
先生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隔着门韩景亦听见心理€€医生说他短期内连续晕厥,如果不积极用药,很有可能下€€次醒来的时间会延长,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甚至是几个€€月。
他的精神长期处于崩溃的状态,如今能这€€样言行正常地出现在这€€里,全靠他强大的意志力。
韩景亦很清楚,先生所依靠的意志力,就是夫人€€。
他想,只要夫人€€回€€来,先生的病就一€€定能有所好转。
咨询室内,时纵头抵在桌上,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