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先飞嘛,”金岚说,“除了题海战术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在家陪伯母?”
金岚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她已经睡了,而且季先生不是要我回来一起跨年吗?”
季行砚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明白过来,原来金岚把那个陈述句当成命令句了。
无论动机如何,此刻人在这里就好,于是季行砚问他:“你们家一般怎么过年?”
“看春晚,下饺子,”金岚说,“就算是高利贷,这一天也歇着了,所以算是家里难得和平的时候。”
“那就下来看春晚,”季行砚说,“然后找找冰箱里有没有速冻饺子。”
金岚顺从地站起来,跟着他下了楼,同时向他报告:“冰箱里有饺子,但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小品都没了€€€€虽然本来也不好看。”
季行砚沉思了片刻,说:“那就不看春晚,看‘明日之星’。”
金岚瞳孔骤缩:“什么?!”
“你不是上过这个节目吗?”季行砚伸手揽住他,“这可比春晚有意思多了。”
这个选秀节目是金岚“前季行砚时期”的黑历史,他五音不全,四肢僵硬,唱跳全无天赋,本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想去,但江鸣珂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骂他“本来就没戏拍,有增加曝光率的机会还犯懒”,于是他硬着头皮去了,不出意料地一轮游。
本来导演看他外貌条件好,想让他多撑两轮的。他初舞台虽然惨不忍睹,但用来做搞笑剪辑或者吐槽素材挺不错,可以走“笨蛋美人”的路线。很不幸,节目里皇族太多,没有多余的晋级名额留给他,于是金岚在初赛后就打道回府了。进场加采访加初舞台快剪,总共露了不到两分钟脸。
就那两分钟,还被眼尖的网友挖了出来,截了个高糊的侧脸发在网上,配字“我的新老婆”。这张照片着实猛增了一下他的热度,但随即他就因为淘汰被淡忘了。喜欢他的观众也不好让节目组把他捞回来,因为长眼睛的都能看到他唱跳就是一场灾难。
“我没几个镜头,一晃就过去了。”金岚努力不让自己被当场处刑。
“我有没剪辑的带子。”季行砚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这种东西有什么必要问节目组讨来呢?金岚把脸埋在手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自己的黑历史是大老板的爱好吗?
自己的缺点被公放本来就够羞耻的了,更别说还是在八十寸液晶电视上公放,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金岚看着自己在屏幕里舞手弄脚,觉得还不如高中时候的广播体操好看。开嗓的时候就更悲惨了,音符没有一个是在调上的,只能说除了伴奏之外跟原曲毫不相干。
导师还算善良,觉得唱跳不行说不定有其他才艺,让他展示一下。他像根柱子一样在台上杵了半天,说自己没有才艺。导师摘下帽子擦汗,不知是棚里太热还是心太累。
“什么特长都没有?”季行砚在场外发出疑问,“那求职的时候,特长那一栏你怎么写?”
金岚窝在他怀里,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不忍心看自己的惨况:“写个没办法当场验证的,比如做饭。就算领导说做一点带过来,也可以去街上买。”
“这个特长没办法加分啊。”
“特长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有余力才会去学的,”金岚说,“我没有余力。”
季行砚默然无言,只是抬手关掉了综艺录像,换到了春晚。时近午夜,老牌歌唱家正在赞颂祖国的大好河山,两个听众似乎只打算把它当做背景音。
“在遇到我之前,你在首都呆过一年,”季行砚问,“房租贵,没收入,还有你母亲的病,那一年你是怎么过的?”
“什么都做过一点吧,”金岚回想了一下,“送外卖,洗盘子,做服务员。我这张脸做服务员还挺好找工作的,但是英语不好,又没有工作经验,去不了太高档的地方。好一点的酒店前台要会外语,还要有大专学历。”
“你签的是华远吧,为什么公司不捧你?”
“因为我不上道吧,”金岚苦笑着说,“陪一群秃顶啤酒肚的老总上床还是需要时间克服的,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建设,就被雪藏了。”
娱乐圈说是大染缸,其实也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接到肉|体交易的邀请是常事,但并不会强迫你接受。你有拒绝的权利,只不过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值不值得你牺牲,就看各人心里的一杆秤了。
“那些老总脾气这么大?”
“不是因为他们,”金岚说,“是因为公司的一个前辈。你听说过林松竹吗?”
季行砚皱起眉头,似乎是在追溯记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他跟我是同一个类型的长相,”金岚说,“但他是科班出身,演技比我好多了。他的粉丝说他长得像欧洲宫廷里的人偶,我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