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有空,覃志钊去见了一位老朋友€€€€老孟也在香港做生意,早年间靠倒卖酒水谋生,平日散客只能维持基本开销,这几年进口酒往内地销,他这间酒吧才开始盈利。
晚上六点多,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这个点酒吧人很少,覃志钊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威士忌。老孟站在他对面,轻轻擦拭酒杯,“不是我说你,你这件事是挺难,不辞职吧,那算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人家是你上司,又是你的老东家,总归是不好。辞职吧,人家又舍不得你走……”
覃志钊的手机在响,老孟看着覃志钊,心照不宣地笑:“说什么来什么。”
覃志钊还没讲一句话,听见方焕噼里啪啦一顿说€€€€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我是不是?”
“谁允许你辞职了?我同意了么?”
他还说:“你这叫先斩后奏!”
覃志钊挨着骂,却低头笑,因为方焕骂了一会儿,问他在哪儿。覃志钊说了一个地址,方焕就挂了电话。老孟无奈地摇头,这时店里来了个人,老孟招呼他过来:“子煜。”
覃志钊回头,没想到秦子煜也在。
老孟笑着解释:“前段时间缠上一个事,请不起大律师,让子煜帮着看了一下。”秦子煜毕业于港大法律专业,现在就职于一家知名律所,他姐姐已经结婚了,说是嫁了个福建茶商,也在香港。
“喝什么。”老孟让秦子煜坐,“随便点。”
秦子煜坐在覃志钊旁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点的是威士忌,就说:“跟他一样的。”
“okok!”老孟开始调酒,他对这位法律高材生很是热忱,也是,秦子煜帮他摆平官司不说,还让他省下一笔律师费,他怎么不感念在心。说秦子煜是热心肠,老孟看着不像,秦子煜是看着覃志钊的面子,才尽心尽力帮他,趁着覃志钊也在,今天说什么,他都要报酬送出去。
酒调好了,杯口还浮着冰块,老孟从吧台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厚厚的一叠,连同着酒,一起推到秦子煜面前,果然,秦子煜一瞧见牛皮信封就说:“不用€€€€”
老孟左右为难:“阿钊,今天你也在,说什么都要让子煜收下这笔钱,给谁不是给。”
覃志钊大概能猜到一些,平静地看着台面,“拿着,将来老孟还要找你帮忙的。”
“有来有往才好……”老孟笑着劝说。
秦子煜低眸,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坚决了,“好。”他终于收下那笔钱。
天色完全暗下来,酒吧陆续有客人进来,现场有DJ打碟,可能是在试音,切了好几首歌,才听见一首完整的。老孟看着面前两个人,觉得他俩很奇怪,按理说他们也是旧识,就算过去有点什么,也不至于冷场至此。
覃志钊大半张脸匿在昏暗中,秦子煜在灯光底下,目光很轻地看着他,但又敛住眉眼。
老孟见覃志钊脖子上有挠伤,不用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哼笑着感慨:“早知道还不如跟子煜在一起,人家是高材生,书念好,人也周正。现在好了,要辞职,以后还不知道怎样€€€€”
覃志钊皱眉,老孟的声音突然停下来,视线停在不远处。
方焕完完整整地听到这句话,还看到覃志钊和秦子煜坐在一起。
覃志钊顺着老孟的视线看过去,方焕就站在不远处,像是刚刚下班过来,身上还穿着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他眼里先是闪烁着愤怒,接着,他看覃志钊的眼神简直委屈到极点,下一秒,他气得夺门而出。覃志钊见况拎起外套,往外面追,还跟老孟说:“挂账。”
老孟说给秦子煜听:“看见没有,只有看见方焕,他才像个活人。”不说点难听的,他怎么能清醒。
覃志钊今天本来找朋友叙旧喝酒,没有开车。
方焕车开得太快,出租车跟了一会儿,就跟丢了。覃志钊给徐从龙打电话,没过多久,徐从龙到了,问覃志钊去哪儿。覃志钊也不知道,想起方焕常去的那几个地方,“都找找吧。”
“你们吵架了。”徐从龙问,要不老板怎么不接钊哥的电话。
覃志钊身上有酒气,不过他喝得不多,他想起方焕的眼神,一时间有点分神,没有回答徐从龙。他总觉得方焕的眼神和某个时刻很像,像到他根本不愿意回忆€€€€
是方焕当时在医院醒来,一巴掌打到覃志钊脸上之前,眼里涌起一包眼泪的样子。
夜里十点多,覃志钊终于找到方焕,他在跟一帮朋友玩丢骰子,手边堆了一堆筹码,看样子今天手气不错。不过也有输的时候,输了赔钱不说,还要罚酒,方焕喝得有点多。到最后,他故意放水,输掉好多,喝到不省人事,窝在沙发里打盹儿。
覃志钊将他背起来,嘱咐徐从龙:“把车开过来。”
CBD附近难找停车位,车子只能停在地下车库,徐从龙‘€€’了一声,按吩咐行事。但今天老板好似心情欠佳,宁可坐在副驾驶室,也不跟钊哥坐在后排。他也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