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听得懂一些中文,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他颇为自信地与方焕碰杯:“we have standard.”
说起工作,双方其实都希望合作尽快落地,但一涉及利益,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照理说,覃志钊查了不少高层,现在方焕新官上任三把火,覃志钊能不能稳住位子还未可知,更何况,饭桌上方焕对他严肃又略带审视的态度,仿佛是施压。同事忍不住觑了一眼覃志钊。
方焕吃的是西餐,用刀叉吃牛排时,覃志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方焕的手背上,那里贴着创可贴。
每当方焕用力切牛排,覃志钊都会皱一下眉,还特意问服务生有没有切好的牛排。
“一般是没有的,我们这里是自助,不过一定要切的话,可以拿到厨房切。” 服务生说。
那动静太大了,覃志钊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方焕大概也察觉到了,下意识朝覃志钊翻白眼,心想他真是一副老爹心肠,什么都要操心。
不翻白眼还好,这一翻,旁边的同事瞧见了,觉得方总看覃志钊很是不顺眼。
“你看着我干嘛?”覃志钊吃了一块菠萝片。
同事收回目光,“没什么。”
午餐持续到一点钟,出餐厅时,覃志钊感觉外套下摆沉了沉,一回头,是方焕在拽他的西服,“菠萝好吃吗。”
他们正要出去,头顶就是空调吹风,嗡嗡吹个不停,发出轻微的噪音。
“还行。”覃志钊看了看他,问:“你吃饱了吗。”他好像吃得很少。
方焕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敛住眉眼,“吃饱了。”
一行人陆续出了餐厅,往集团大楼电梯入口处走,一同搭乘的电梯还有其他人,方焕站在靠后的位置,没有赶上这趟。不过其他上去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跟覃志钊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都西装革履,方焕稍微偏了偏头,问:“这周有没有空,有朋友喊我去钓鱼。”
覃志钊看着方焕,目光里透着匪夷所思:“朋友?”那意思是要公开关系。
方焕点头,“不远,在海湾大桥。”
“那不是汕头吗?”覃志钊说。
方焕说:“开车嘛€€€€”他闭了闭眼,像是说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你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陆续有许多人出来,覃志钊站在一旁,他等其他人先出来,回头看向方焕:“那我现在去递交辞呈?”草稿还没写完呢。
“覃志钊!”方焕忍不住抬高嗓音,电梯里顿时静默一片,同行的人纷纷看向他。
方焕自知理亏,气鼓鼓地瞪了覃志钊一眼,一言不发地等待电梯到达楼层。
真是无聊死了,覃志钊这个猪头,方焕在心里骂他。
电梯先到达覃志钊办公的楼层,临走前,覃志钊回头看了方焕一眼,方焕也在看他,还伸出两根指头,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转向覃志钊。覃志钊想笑,好在电梯很快就合上了。
所以办公室的玻璃是怎么回事,覃志钊静静地想,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覃志钊在方家待了近十年,从一个20出头,对社会规则一无所知的年轻人,到现在能体面进出写字楼,做着他认为只有知识分子才会做的事,他对老东家充满感激。
虽然不知前方如何,为了跟方焕在一起,他宁可递交辞呈。
只不过辞呈要怎样写,用什么借口,能让董事长接受,他还没有想好。
方焕可没拿他辞职的事当真,到了周末,照样分派任务给覃志钊,说自己真的要跟朋友海钓,还要在岛上住上一晚,听说那里的景色很美。
覃志钊一一接受:“那我周日下午再来接你回来。”
“你跟我一起。”方焕说。
覃志钊看着他,握了握车钥匙,说:“那、”他停顿了一下:“你朋友?”
方焕很快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哎呀,放心好了,都是自己人。”况且他们这个圈子的吃喝玩乐,怎么着都传不到家里的老爷子耳朵里,都是相互打掩护的交情,否则信用卡被禁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