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港岛物语 小崇山 3183 字 4个月前

但他依然感觉头疼,试着睁开眼,只看见天花板有一团影子,应该是廊道里开着灯,头顶的吊灯没开。他想翻个身,却发现两只手腕都不能动弹€€€€他被绑在了床头。

洗手间传来嗡嗡的风筒声,像是谁在吹头发。

片刻过后,空气终于恢复安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很熟悉,但也听得出来,那必定是一个不怎么繁忙的人,走走停停,有时候脚后跟会贴在地上走,脚步声慵懒又悠闲。

覃志钊微睁开眼,瞧见一个清瘦的侧影,身上穿着白浴袍,手腕白皙纤瘦,将头发吹得蓬松,他在照镜子,好像在擦脸。是方焕。覃志钊的心脏加快跳动着,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觉得方焕长大了€€€€

他朝空气按了按香水喷头,轻轻摇着头,短发有些凌乱,再抬头,悠闲地转了个圈,最后偏头擦着脖颈,视线停在卧室的方向。还好卧室黑,不然方焕肯定会发现他已经醒了。

但方焕一进卧室,覃志钊就紧闭双眼。

覃志钊感觉方焕在找什么东西,先是蹲在床边的位置翻找旅行箱,没找着,又把东西扔回去,像是有点生气。中途他还玩了一会儿手机,好像在给谁打电话,是他的情人吧,覃志钊暗暗地想。

他们在电话里争执,谁也不让着谁,讲到最后,方焕把手机摔到沙发里,窝在沙发里不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好半晌,方焕像是终于记起他,朝床边走过来。

方焕坐在床边,覃志钊感觉床垫顿时沉了沉。

人长大了是和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方焕很轻,走哪里都要人背。

覃志钊感觉方焕在看自己,因为他的呼吸很快靠了过来,是什么香水,洋甘菊很淡,有佛手柑,还有年轻男孩身上的温热,将所有气息烘得恰到好处,让忍不住想埋在他脖颈处深呼吸。

方焕究竟想做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将他绑起来,覃志钊不知道。

也许是想捉弄一下他,毕竟方焕爱记仇,主意又多,今天惹恼了他,他自然要拿自己出出气。

饶是覃志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还是大意了€€€€方焕在脱他的衣服,先是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又因衬衣束在西裤里,方焕的手又往下滑,非要扯出衬衣下摆。

甚至为了确认覃志钊究竟有没有醒,他还摇晃着覃志钊的手臂:“喂!覃志钊。”他冷冷地开口,声线明显比青春期要低沉,是年轻男人的嗓音,见覃志钊丝毫没反应,他的口吻又缓和下来,说:“喂,阿钊,”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学徐从龙:“钊哥,难办啦!”说着说着,他竟然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笑完又有些悲从中来,低低地喊:“Zane,是我。”

他抱膝坐在床脚,大概是因为瘦的缘故,覃志钊并没有感觉到他有多占地方。他应该在想心事,沉默了许久,还烦躁地挠着头发,过了好久才记起正事,俯身将捆住覃志钊手腕的带子解开,覃志钊的手自然而然地垂下来,手指微微地蜷着,显得手心很空。

方焕大概是有些好奇,要不怎么无聊到比手大手小。

现在他的手几乎与覃志钊相差无几,只是更纤瘦些,他又自顾地将手指钻进覃志钊的指缝中去,用自己的手腕抵住他的,将他的手压在枕头上,用力、再用力,想象枕头上的褶皱,也想象覃志钊在他身下低低呻吟,想象,都是想象罢了。

出国前,覃志钊对他避之不及,他知道。

打了他一巴掌,也将他们之间的温情打碎了,就连出发前,覃志钊都没有来机场送他。

方焕不愿承认‘后悔’二字,只狼狈地接受现状,反正现在覃志钊安安分分地躺在他床上不是么。他用了些力气,将覃志钊翻了个身,然后彻底将他的衬衣脱下来,再拧开床头柜的台灯€€€€

光线调得很暗,比光线更暗的是覃志钊背上的伤疤,像是陈年旧伤,一条一条的,凌乱不堪。

刚到伦敦的时候,瞿伯还陪了他一阵子,问他要不要接阿钊的电话,方焕一概不接,就连留言也从来不听。看得出来,瞿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跟方焕耐心解释:“那天阿钊在家里罚跪,挨了打,他叔叔怕其他人落井下石,下手很重,你走后,他高烧不退。”

以前他一直觉得瞿伯骗人,现在他看着这些伤疤,不知该说覃志钊‘活该’,还是怪自己当初太‘任性’。他记得覃志钊肩上还有纹身,其实方焕最讨厌纹身了,现在覃志钊光着背脊,趴在床上,他仔细检查了,覃志钊肩上没有任何纹身的痕迹,是很平整的小麦色肌肤。奇怪。

不得不说,覃志钊的背是真的好看,肌肉线条紧实,起伏有势,肩膀也是,看起来很结实,肩膀处的皮肤最光洁,不像背上有疤痕。方焕解开睡袍,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到覃志钊身上应该很暖和,他靠了过去,心口的位置贴住覃志钊的背。

从来没有哪一个拥抱像今天一样让方焕觉得有安全感,安全到简直要窒息,窒息才好。他呼吸滚烫又急促,想玩弄覃志钊,可是他发现心跳很快,不足以支撑他的理智,到最后他败下阵来,将呼吸埋在覃志钊背脊上,嘴唇颤抖着,想亲他,又想起覃志钊在酒吧里看他时的眼神,是不是嫌恶Lloyd他不知道,反正是嫌恶,一颗热泪滚下来,掉在覃志钊背上€€€€覃志钊的背脊明显起伏了一下,像是有感知在深呼吸一样,方焕狼狈地擦着脸,再抬起头时,已经敛住情绪。

药效发作了,覃志钊困到极致,终于昏昏地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加湿器在‘噗噗’作响,覃志钊睁开眼,地毯上衣衫凌乱,他的旅行箱像是遭人抢劫一样,被翻得底朝天。再看看自己,光着膀子,手臂沉到发麻€€€€

方焕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覃志钊轻轻掀被子,瞬间闭了闭眼,只想给关公敬香,方焕没穿衣服,不,说他没穿衣服也不对,他的睡衣散开,睡姿也不甚老实,一只腿伸在外面,正好压覃志钊身上。他不该看方焕的腿,覃志钊下意识捂住眉眼,觉得自己在犯上,不想要饭碗。

覃志钊满脑子‘做咩也’,对昨晚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

趁着方焕翻身,覃志钊赶紧起身,还将枕头塞在自己刚刚躺的位置,方焕呼吸沉沉,好像没有发现异常。覃志钊赤脚找到裤子,胡乱套着,还在沙发上找衬衣,衬衣,衬衣哪儿去了?

“好吵……”方焕发出不满的声音,将被子拽起,直接钻到被子里面。

覃志钊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到最后他提着鞋,衬衣都没来及得束进西服裤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口,听见方焕在卧室里尖叫:“覃志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