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瑕疵品 大熊啾啾 4382 字 4个月前

陈哲笑着:“那你见过冯妮娜的老公吗?”

左立摇头:“没见过。”

陈哲大声地“啧”了一下,说:“她老公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人长得帅,谈吐也有风度,好像是中学老师。冯妮娜跟他结婚就是图他长得好看,想改善下一代的基因。”

左立没应声,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陈哲因为公事和冯妮娜打过交道,当然谈公事的都是范贤增,他不过是个摆设。他絮絮地说:“冯妮娜是房产中介出身,一开始呢自己跑业务,低声下气地干,后来自己开店抽成。这些年楼市火爆,冯妮娜很快就完成了原始积累,开始自己买入资产。她现在主要做商业房产,一般涉及商业公寓、大型广场、写字楼之类的租赁和买卖,自己既是业主也做中间人。这个女人很泼辣的,也长袖善舞,每个男人都别想从她身上讨便宜。唯一的例外就是她的老公,冯妮娜像被灌了迷魂汤,把这个中学老师捧在手心里,以为自己有钱有能力,还拴不住一个男人?没想到老公不但出轨了,还转让了自己名下的股份给小三。而且转让的时候冯妮娜知情,不知道她老公用什么方法洗脑的。”

陈哲事无巨细说了一大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左立安静听着。陈哲一直留心他的表情,他问左立:“你听懂什么意思了吗?”

左右摇头。

“用脑子啊!”陈哲有点无语:“首先,冯妮娜喜欢文文弱弱小白脸那一挂,覃律不太符合她的要求。其次,她刚吃了婚姻的亏,不可能这么快跳第二个坑。而且现在男方不同意离婚,这个离婚官司还有的打,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穷人是很容易喜欢一个人然后结婚的,但是有资产的人对婚姻很谨慎,所以冯妮娜不可能变成你的婶婶,你听懂了吗?”

左立点头,他非常认同陈哲其中的某几句话。穷人是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因为除了感情无所给予,只好将真心全部付出。而有资产的人可以付出金钱、付出人脉、付出很多穷人没有的别的东西。

陈哲又说:“我觉得吧,你还不如担心担心那个姜小姐,听说是覃律他爸介绍给他的,我碰到过她跟覃律在酒店吃早饭,两次。”

左立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晚在梁世云家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很奇怪,左立竟然想不起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的大概轮廓,像一副剪纸一样贴在他记忆的留白处。不过陈哲说的那家酒店左立有印象,覃望山也带他去吃过早餐。那次覃望山还打包了一份,左立关于这份早餐的去向终于有了切实的猜测。

左立的表情被陈哲尽收眼底,他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很难,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直男是难上加难。再说了,你根本没什么好值得难过吧?暗恋而已,他本来就是要跟女人结婚的,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对于覃望山终究要结婚生子这个问题,左立是想过的。当初他问覃望山敢不敢来真的,覃望山用行动回应了他,他们之间没有只言片语的承诺。但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要如何才能作数呢?注册结婚、向亲朋好友承认性向,在遗嘱上写上对方的名字?

看过陈哲和范贤增的例子,左立知道这些东西多么虚无。

左立对陈哲的话反应迟缓,陈哲以为他伤心欲绝,生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感情,自剖伤口来安慰他:“你要实在难过,你想想我。我的情况你知道了吧?覃律肯定告诉你了。跟老范二十几年,我们是领过证、办过婚礼,过了明路的夫妻,到头来我还什么都不是,他跟他前妻甚至没有离婚!我当了这么多年小三,却一直以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另一半!你知道吗?他那个老婆把结婚证甩到我脸上的时候,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感情没了,人也没了,那我得抓住钱,该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

陈哲状似洒脱:“至于感情嘛,有需要了就去谈个恋爱,嫌烦了就分手。开开心心地过,这一辈子一眨眼就没了。”

左立抬眼打量陈哲,和上次见面的时候相比,这个男人打扮得更精致,皮肤更加饱满润泽,如果左立富有经验,应该可以看出来他新近做了医美并且化了妆。手上的钻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浮夸的藏银装饰品。他不相信陈哲不难过,也不觉得带了二十多年的婚戒说摘下就能摘下。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尽管心灵上会留下长久的烙印,但生活里的痕迹确实会完全消失。说者有彼意,听者有此心,左立觉得空空荡荡。他的心像一种特定的透明容器,看起来容量可观,但其实被磨损出了无数小的破损和缺口,无法盛满真诚的爱意,看上去美好却只能打折出售。

“好了,别想了。”陈哲伸手拍了拍左立的脸让他回神,像一个长辈哄小孩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酒。”

左立忍不住咧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喝不了酒。”

陈哲用手把刘海向后梳拢,甩甩头:“那就更好了。”

地下停车场的某处,闪光灯骤然闪起。两张关于左立和陈哲的照片记录着同一时瞬间、不同角度,陈哲的手挨在左立脸上,像温柔的安慰又像动情的抚摸。在不久的将来,以某种令人沮丧的方式呈现在覃望山面前。

第81章 醉2

醉2

陈哲带左立去了一家gay bar,说是要给他开开眼界,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对左立大讲放纵的真谛,传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却率先被来搭讪的年轻红发帅哥放倒。陈哲和红头发勾肩搭背开房去了,左立在吧台边喝完最后一杯,挤地铁回了医院。医院里有备用钥匙,但是左立懒得折腾一趟,就在值班室对付了一晚上。那天晚上是朱文韬值班,他难得出现在值班室,推门时吸了吸鼻子:“怎么有酒气?”

那时左立已经睡迷糊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天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周四,左立却清楚得记得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很长时间以来,事情一直在他脑海里来回重复播放,放大每一个细节,试图发现自己曾经犯错的蛛丝马迹。然而结论令人遗憾,他知道不管做什么,一切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落定,生活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杨海帆休假以来,左立跟着柏春阳出过几次门诊。那天上午门诊结束,左立去帮柏春阳洗茶杯,回来之后柏春阳问他:“小左,我手上现在有一个关于关节镜组织修复微创手术的课题,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左立受宠若惊,连忙说:“柏老师,我太想了!我一直对您的课题非常感兴趣,但是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不敢提出来。”

柏春阳说:“我看过你的研究生期间的论文,你是读运动医学的,也算和我这个课题专业对口。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呢,人也踏实肯干,我挺喜欢你的。不是我自夸啊,这个机会的确难得,如果你愿意,我把人员信息表发给你,你填好再交给我。”

左立千恩万谢,恨不得立马叫柏春阳一声师父。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左立的脚步轻快,有些轻微得意。高伟打人事件中,作为受害者的他选择了遵从院里的意思忍气吞声、息事宁人,这个研究课题是他应得的补偿。他在柏春阳面前大献殷勤,毛俊当然看得出来他的用意。雀跃的快乐很快被隐藏,对外仍旧保持辛苦和优点终于被看见的感恩。

整个中午他都在想这件事情,吃饭时也心不在焉。午休结束之前他去门诊大厅买咖啡,和林栩栩打了个照面。白大褂底下,林栩栩的肚子还不明显。林栩栩有话和他说,左立却皱眉,暗示她私底下再聊。两人如同最不相熟的同事一样点头而过,左立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然后接到了来自王浩的电话。

左立平时跟王浩并无联络,他调去了院办之后一次也没碰到过。左立看到来电人时很惊讶,接起电话,王浩先是寒暄了几句,紧接着问他:“左医生,你现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