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他的房间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带风的,力气十足的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阮北川懵了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和耳朵里的嗡鸣声,他慢慢抬起眼,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他的父亲,阮康。
梦醒了。
阮康面带怒意,拳头愤怒地握在身侧,好像下一秒就要砸到阮北川身上。
阮北川没什么表情地坐起来,阮康那一巴掌扇得很用力,他有点头晕,因此动作有些迟缓。
但阮康对他向来缺乏耐心。
他抬手指着阮北川的鼻子,冷声命令道:“跪下!”
阮北川一言不发,在阮康身前跪下。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小孩?”阮康眼神阴冷,带刺的话一句句扎在阮北川心上,“我教给你的礼义廉耻,你有哪点做到?带个男人回家做那种事,还被小区的保安知道,你简直让我们阮家蒙羞!”
阮北川安静地垂着头,没有辩解也没有顶撞。
从那一巴掌扇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阮康为什么生气。
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这天的S市阴雨重重,雨声敲打玻璃的声音,和阮康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一齐向阮北川袭来。
阮康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家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同性恋!你想让阮家绝后吗?!”
阮康又说:“你哥是同性恋就算了,为什么你要学他?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你有哪点比得上你哥?你有什么资格学他做事!”
阮北川精神有些恍惚。
为什么阮南参就算了?
为什么阮北川不可以?他是什么样子?他很差劲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的很多事,阮南参可以,阮北川就不可以。
阮北川突然头很晕,可阮康还在说话。
他说:“你调开监控看看你和那个男人纠缠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阮北川闭了下眼,原来是监控暴露了啊。
他想说不恶心,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溺在海底的死尸。
“阮北川。”阮康叫他,说:“我把你养大,不是为了看你和男人亲嘴,更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恶心人的同性恋!”
“是吗?”
努力了很久,阮北川终于浮出水面,他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着阮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阮康顶嘴。
“那你把我哥养大,是为了让他变成一个恶心人的同性恋吧?”
阮北川扯了扯嘴角,嘲道:“我哥也会和男人亲嘴,我哥也会和男人睡觉。爸,你不觉得恶心吗?”
“够了!”这些话一瞬间点燃了阮康的另一只炸药桶。
他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一脚踹上阮北川的肋骨,怒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们没有可比性!”
阮北川被踹得身子偏了偏,很疼,他低着头,捂住被踹到的地方,有一点想哭。
他突然觉得很累,这些话和他初中开始叛逆逃学的时候阮康说过的那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