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台下距离并不远,这些声音统统传入了陆辛元的耳朵里。他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再张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开场结束,老师找到陆辛元,平静地对他宣布道:“今天你去休息吧,接下来让何天同学帮你主持。”
陆辛元浑浑噩噩地离开后台,假装平静地回到班级里坐下。
第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台下的观众们也注意到了再次上台的主持人变换了阵容。何天一开口,是清越的声音沁人心脾。
“这个声音比上个主持人好听多了。”
陆辛元听到旁边有人这么说。
“别说了……”似乎有人在推他的同伴,“那个声音不好听的主持人在你旁边……”
陆辛元张张嘴想替自己辩解,却发现此刻的他连发声都很困难。
联欢会结束后,回家路上,陆辛元总觉得那些路上的行人都在惋惜地看自己,脑海中是那几句嘲弄的话来回打转。他表面虽表现得不在意,回家之后却发起了高烧。
陆辛元这一烧就在医院挂了一星期的水,声音因病痛变得更加难听,一直过了半个月病情才有所好转。
回到学校后,同学们虽然不再讨论有关联欢会的事,陆辛元却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于抗拒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
年龄渐长,陆辛元成功度过了变声尴尬期,拥有了不算好听也不算难听的声音,然而那份被别人评价声音不好听的敏感却一直伴随着他,并且成为了他成长路上一块难以逾越的巨石。
尽管或许发出那些声音的主人并非有意。
如今他已经步入职场,没有人会与这点矫情的童年悲惨往事共情。陆辛元垂头丧气地想。
他用脚尖碾了碾地面,忽然开始羡慕假想中那个会有男朋友包容一切矫情的自己。
手机又开始震动了,陆辛元接起,是秋秋打来电话问他这么长时间到底去了哪里,话里话外提醒他约在十点的合作方已经到会议室了。陆辛元收敛起全部的小情绪,表示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陆辛元抹了把脸,小声给自己泼冷水:“别想了,天选打工人不需要安慰。”
青年推门而出,把悲伤和消极的情绪留在了光线昏暗的安全通道里。
就在陆辛元离开的后一秒,九楼的安全通道消防栓旁忽然亮起了一束手电的光。
沈承洲左手插兜,右手举着手机,手腕随意转动,光线便在空旷的环境里散射开来,无意地掠过七楼那扇刚刚还被青年折磨的门。
两分钟后,宋特助终于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九楼安全通道的门,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惶恐忐忑的地中海西装男。
门一打开,地中海西装男立刻诚惶诚恐地冲沈承洲点头哈腰:“抱歉沈总,黄大妈警觉性比较高,她没在公司见过您,所以才……”把您当成小偷锁安全通道里了。
后半句话地中海不敢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关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沈承洲脸上不见一丝怒容,眼神平静宛如一潭水:“安全通道不能锁,员工培训再重新做一遍。”
“是是是,您说得太对了,回头我们就重新做!”地中海额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点头道歉。
“给员工们留一个安全逃生的通道很重要,”沈承洲说着,目光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留一处释放情绪的地方也很重要。”
“是是是是……呃?”地中海忙不迭都应下,等点完头又茫然起来。
小沈总这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总之小沈总没追究他被关在门外二十分钟这件事已经是大慈大悲了!
告别地中海,沈承洲和宋特助回到电梯里直上三十五楼。
轿厢隆隆上升,宋特助正目不斜视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忽然听到耳边沈承洲的声音响起。
“秘野……算了。”
咩算了?宋特助脑袋上蹿起了一个斗大的问号。小沈总这是突然在卖萌吗?
在宋特助看不到的地方,沈承洲蹙了蹙眉,他也是开口之后才想起来,有关于小陆的事情不如直接去问李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