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与山谷之间 何缺 2865 字 4个月前

似乎是为了弥补江云意,江惠清在零用钱这块很大方。

尽管高考没考好,但怎么样也是高考完了,江云意拥有了人生第一部 手机,来傅岩风家第一天就迫不及待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面对面拨打了好几次,每次都要让傅岩风接通,在手机里听见他的声音才挂掉。

“这次回来多久?”傅岩风问他。

江云意说:“如果要复读的话,八月底就得回去,不复读就随意了。”

见傅岩风皱眉,江云意赶忙说:“我知道的,要读书,要走出去。”

晚上江云意不敢自己在那个小隔间洗澡,两人照旧一起洗,跟上次不一样,江云意不再遮遮掩掩不看傅岩风,尽管脸红,视线已经敢放在他身上了。

傅岩风也打量他,看见这人身子挺白的,晒不黑,确实不像农村小孩儿,那里也不太大,就是普通尺寸,没什么毛。

两人确定关系后第一次一起睡觉,刚躺在一起还放不开,但很快江云意就黏人身上去了,侧着身子,一条腿搭在人大腿上,再把人的腰给抱住,身子一拱一拱的把脑袋往人胸口上贴。

相比第一次背对着蜷缩在角落,这次可以说是睡得太不矜持了。

接过一次很舒服的吻,江云意食髓知味,睡前抱着傅岩风的腰,缠着人接了好多个吻还舍不得睡,好像怎么亲都不够一样,恨不得能嘴贴嘴地睡。

夏天热,半夜傅岩风把江云意放回床上,要不了一分钟这人又贴过来了。

一台老旧的三铁片台扇拿到江云意那头,风扇呼呼吹了一晚,江云意在人怀里睡得香。

第二天江云意起了个大早,“监督”傅岩风用他买的电动剃须刀和须后水,又主动提出要陪傅岩风一起出门送货。

傅岩风不让,江云意可怜兮兮说就一次,反正副驾驶还有位置,多他一个不多。

傅岩风没办法,就让他跟了。

江云意跟着傅岩风在外头跑了一天的车,看傅岩风装车的时候同时背两个半人高的箱子在身上,想帮他分担一些,才发现那些箱子自己两只手也抱不起一个。

江云意想起来洗澡时瞟见过傅岩风肩背上的疤痕和老茧,也见他每件汗衫上总有大大小小的磨损,如今才知是常年背重物留下的痕迹。

搬家具时,一张长宽都接近两米的弹簧床垫就压在傅岩风背上,江云意帮忙抬着床垫边沿想替他省些力气也知只是杯水车薪,没有电梯,那么厚那么重一张床垫要背到六楼上去,江云意不在的时候,傅岩风自己一个人也是这么搬上去的。

江云意第一次觉得一张床垫有那么重那么大,把身材已经很高大的傅岩风都比下去。

晚上七点多还送一单,没时间回家一趟,晚饭两人就在外面吃盒饭。

傅岩风体力活干习惯了,有钱赚就谈不上多累,倒是晚上回去路上,江云意坐在副驾驶眼圈红红的又不知怎么了。

第22章

“你别这么辛苦了。”江云意在座位上嘟嘟囔囔。

还有一段路到家,傅岩风没有回话,一直到在家附近把车停下,拉了手刹才转头看向他。

江云意也转身看他,又拉过他的手借着车灯看了一眼,搬了一天的货,傅岩风手心手腕全是细小的划痕,乍一看以为是寻常的老茧,其实里头混着的全是细密的伤口。

“没这么严重。”傅岩风收回手,在车上抽两张纸塞江云意手里,“眼泪擦一擦。”

江云意不接他的纸,很固执地重复:“你不要这么辛苦!”

辛苦。

在江云意提起前,傅岩风没思考过这个词,就像鱼儿从不思考水一样,日子已经比以前好过了,要说辛苦,更辛苦的生活是怎样的,他见识过。

亲爸傅忠长年在外打工,吴文霞身体一直不好,他从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农活,收成不好的年头他连学校都去不了。初三那年,亲爸从医院回来以后,躺床上成了个半死不活的样,每天都把死字挂嘴上,一天吴文霞拿一瓶百草枯说要死全家一起死也落个痛快,那天他刚从山上背回一捆柴,一进家门就被迫写了一封遗书,最后三个人三份遗书整整齐齐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傅忠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嚎啕大哭,说再也不死了,一家人要好好地活。

后来傅忠还是死了,没死于车祸,死于截肢后的各种并发症。

正规医院治病太贵,傅忠死的时候,请来看病的土郎中才刚离开,说他一切无恙。

傅岩风一直记得自己当年在遗书上写的只有一句:该死的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