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秋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就好。”
我心里想着事,也提不起兴趣做别的,吃过药之后,我对林雾秋说自己想上楼休息,他柔声答应,说晚饭好了叫我。
走到二楼楼梯口,我不自觉停下脚步,原地停顿几秒,继续朝楼上走去。
宋禹川不在卧室,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过去,最后在书房找到他。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那件摔破的陶瓷和两块碎片,一动不动地盯着发呆。
听见我进门,宋禹川抬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浮现片刻茫然,然后收回目光,低声说:“你怎么来了。”
书房没开灯,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快要消失的落日,我走过去坐在宋禹川对面,说:“碎了就碎了,别看了。”
“刚好是心脏……”宋禹川低声喃喃,“你心脏本来就不太好。”
“我,”我一时失语,无法反驳。
我心脏不好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面对沮丧的宋禹川,我第一次产生愧疚这样的情绪。
“走的时候明明没那么瘦,荷兰的饭不好吃吗?”宋禹川问我。
他的语气又像是认真又像是随口岔开话题,我摇摇头,诚实地回答:“不好吃。”
宋禹川牵起唇角,很轻地笑了笑,对我伸出一只手:“祁翎。”
我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下一秒,宋禹川把我拉进怀里,用力地抱住我。
那是和林雾秋温暖柔软的怀抱很不一样的拥抱,热切、强势、坚硬,手臂像烙铁一样紧紧禁锢着我。我的脸埋在他的胸膛,沉稳的乌木香和热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让我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心脏也扑通扑通剧烈地跳起来。
“宋禹川……”我呼吸不畅,难耐地轻微挣扎。
宋禹川不理会我,低声问:“不好为什么还要去?”
“你先放开我……”
我用力从他怀里探出一个脑袋,一抬头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你的账户里有足够的钱,可以买一栋舒服的房子,请两个会做菜的阿姨,你怎么不用?”他又问。
我觉得他的问题不可理喻,回答说:“那又不是我的钱。”
宋禹川皱起眉头,说:“是你的。”
账户里有钱这件事,也是我到阿姆斯特丹小半年后才发现的,当时没有多想,以为是宋家给我的遣散费,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宋禹川自己给我的。
宋禹川看着我,缓缓抚摸我的头发,许久,在我额头上烙下一个很轻的吻,说:“你把自己照顾得好一点,我也许不会那么后悔让你走。”
他的嘴唇柔软温热,只吻了一秒钟就放开,我眨眨眼睛,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但你又过得很自由,很快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次我听懂了,犹豫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
宋禹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沉默片刻,低声说:“对不起。”
我明白了,他这几年一直关注着我的生活。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以为讨厌我的人,可能也许并不讨厌我。
我以为我讨厌的人,也没那么讨厌。
那句随口说的关于生命熄灭的话,看样子在宋禹川心里埋下了一根尖锐的刺,加上今天的失而复得,他抱着我,好像我真的要消失一样。
窗外的落日坠入地平线,从白天到黑夜,往往只是不经意的一瞬间。
房间暗下来,宋禹川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他怀里热烘烘的,把我的身体也捂得很热。我被他抱着,像一只贪恋壁炉的猫,一时甚至有些不愿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