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寻逸说完,不等自己老师开口,便在写有字母“D”的圆圈内写上了“六男一女”并在圆圈上向外画出七条短线,其中两条短线的末端被他分别写上了“父”和“母”,然后他又在剩下的五条短线的末端写下一个“戴”和四个问号。寻逸用笔尖指着那个“戴”字,解释道:“老师,你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有一天我去医院看妈妈的时候,妈妈说事故发生的时候她坐的那艘救生艇上除了爸爸以外,还有五个男人,这五个男人中有一个姓戴。

“这个姓是个疑点,我曾猜测过‘波越丸’号上的幸存者或许都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可能来自于其他船只,比如说那艘小船。但是关于那艘小船,我们掌握的线索和信息实在是太少,根本无从去调查,所以我想,我们暂时还是得继续调查‘波越丸’号上的幸存者,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多信息。”

寻逸提到“戴”这个字的时候,邱三桥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一点儿都没有把这丝慌乱写在脸上,反而装作帮着男生一起推测的样子,说道:“我记得秦怀说救生艇的准乘的人数是六名成人,但是也可以勉强坐下七人。如果真的能坐下七个人的话,剩下的五个人根本没有必要把你父亲扔下救生艇。”

第269章

寻逸略作思考,推了推眼镜,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和我父母在救生艇上发生了争执,或者是他们之前就想害我爸爸,但一直没有机会,沉船事故正好为他们创造了这样的机会。还有一种可能,救生艇D和其他救生艇不是同一种型号,或许它的最大乘坐人数是六而不是七。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目前还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

邱三桥心想,现在寻逸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再给那些孩子一些时间,说不定就能把沉船事故的始末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现在比龚鸣和“那几个人”更想阻止寻逸的调查,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渴望对方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角色,他想永永远远地做寻逸心目中温柔和善的老师,永永远远地和对方在一起,直到他们眼角生出皱纹,直到他们白了头发,直到他们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天。

邱三桥也很清楚,如果继续掩藏真相的话,自己的罪孽只会更加深重。可是一想到寻逸终有一日会离开他,不再属于他,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老师,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我有的时候就会想很多,甚至有些类似于胡思乱想。”寻逸淡淡地说。

邱三桥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如今他脑袋被寻逸知道真相以后可能的反应塞得满满的。他稍微有些烦躁,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有些时候,适度的怀疑更利于案子的侦破。”

“沉船事故还有一点很可疑的地方就是那艘小游艇,刚才我也提到过它,我曾一度怀疑它是整个案子的关键,因为出事的时候它和大游轮的距离很近。我在想,这两艘船上的人在逃难的时候,会不会混在一起,毕竟根据幸存者的描述,船沉的时候场面十分混乱,所以我才会让你帮我要一份小游艇的遇难者的名单和登船者的名单,这样我们可以再调查一下游艇上的幸存者。对了,老师,登船者名单的事有没有消息。”寻逸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金丝边儿眼镜落在邱三桥的眼睛里。

邱三桥立刻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他听了寻逸刚才的那番话,背上的毛孔齐刷刷地张开,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如果寻逸不是这个年纪,如再大上十几岁,他简直怀疑对方当年就在他们的船上,目睹了事故发生时的一切。

邱三桥心想,幸亏那是一艘私人游艇,很难查到乘客的名单,最多查到所有人,不然他们五个都得栽在寻逸手上。同时,他又暗自庆幸寻逸这些话只说给了他一个人听,不然要是被龚鸣知道了,非得借“那几个人”之手把寻逸除掉不可。

寻逸见自己的老师半天不吭声,问了句:“老师,你在听么。”

“目前还没有查到,一旦有眉目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邱三桥放缓了语气。

寻逸握了握男人的手,轻声说:“谢谢。”

“跟我不用道谢。”

“还有就是……我怀疑自己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我出发去青岛的那天一直被人跟踪。这个跟踪我的人很可能跟沉船事故有关,说不定就是凶手。”

“很有可能。小寻,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邱三桥说着,见寻逸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那个持枪人原本是个犯人,然后越狱了。其实比起越狱,我更愿相信是什么人故意把他放出来的,还给了他把枪。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像是一个巧合,似乎有什么人对他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让他‘恰巧’出现在那里。我认为他的出现,是凶手对我们的一种威慑,让我们不要再追查下去。”

寻寻:_☆天天装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我太难了。邱老师:(˙▽˙)今天又是萌混过关的一天。尹翔:〒▽〒听说作者准备整我了,惨。邱老师:〒▽〒我和小寻已经习惯了。

第270章

寻逸点点头,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好像惹上了一个很难摆平的人物。不过这不代表我会因此退却,如果就这样放弃了,那我爸爸岂不是白白地……我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我打算年底前去西北或者东北调查一下剩下的几位幸存者,当然,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见自己的老师脸色一点儿一点儿暗下去,他又说了句:“你别担心,我以后会非常非常谨慎的。”

“小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邱三桥虽然没用斥责的口吻,但也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从嘴里挤出来的,他的胸膛也随着吐字微微地起伏着。等他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时候,立刻避过了寻逸的目光,把自己的视线投到了沙发旁的书架上。

寻逸很少见到自己老师这个样子,在他心里对方一直是温和含蓄、深沉内敛的,几乎不对人发脾气或者闹情绪,刚才那个样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寻逸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用目光温柔地抚了抚邱三桥的脸。

他应当是十分在乎我的。寻逸想。

他应当是爱我的。寻逸又想。

想到这儿,寻逸侧过身,把自己的老师揽在怀里,又用鼻尖蹭了蹭男人的鬓角,在对方耳边低声说:“我做不到看着爸爸走得不明不白……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父母之前是教法学的是研究法学的,我觉得他们一定希望法律还他们一个公道。我下次出去调查之前一定告诉你,我发誓。”

邱三桥凝着眉,把下巴搁在男生的肩膀上,用手抓着对方衬衫的后襟,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彻。”

寻逸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的老师,不再开口说话。

邱三桥闭上眼睛,也沉默着不做声。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边沁挠沙发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