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85章

寻逸没理会邱三桥说的话,又仰起头狠狠地灌了自己好几口酒,眼看最后一罐啤酒只剩了个底儿。男生心里闷极了,后悔没有再多买几罐。

“小寻,别喝了。”邱三桥低喝一声,出手想把易拉罐从自己学生的手里夺下来。

寻逸身手敏捷,好几次他老师马上要碰到酒罐的时候都被他闪了过去。

二人争抢的过程中,邱三桥一个没注意竟主动握住了自己学生的手。

寻逸的眼神明显变了变,他不动声色地扔了瓶子反握住男人的手。

邱三桥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鸣了一声,眼前出现一片炫目的白光,将花园中人和景物一点点儿吞噬。最终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白色——寻逸衬衫的颜色。他依稀听见了有个男人在唱——

一九九四年/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离开了人间

儿子穿着白衬衫跑进了校园/可他最近有些心事/瘦了一大圈

邱三桥怔了怔,一时间忘记松开学生的手。他又甩甩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衣青年,突然间觉得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1994年邱三桥刚上高三,当时学校里的男生清一色穿白衬衫,他也不例外。那个时候他有些叛逆,在学校根本不听老师的话,老师拿他没办法,只能告到他父亲那里。他的父亲虽然严厉,那次却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把他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关门之前说上一句,自从两年前你妈和我争执让不让你以后走艺术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你不想上大学也可以,正好咱们家在乡下还有块地。虽然我念过大学,但我不会逼迫你也走我的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考虑去吧。

邱三桥并未察觉,此时寻逸正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刘景韬瞥了一眼寻逸,又瞥了一眼邱三桥,没来由地觉得气氛极其诡异,他结结巴巴地问:“邱老师,您、您……是……咋了?”

邱三桥短短地“啊”了一声,回过神之后连忙把自己的手从寻逸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有些尴尬地对刘景韬说道:“这位同学,你先回去吧,我跟寻逸单独聊聊。”

刘景韬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恋恋不舍地照着寻逸的肩膀拍了两下,这才抬起屁股。他离开的时候还哼着李健的那首曲子——

一九八四年/庄稼还没收割完

儿子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

邱三桥听着那曲调,差点儿又陷入儿时的回忆。他发现这首歌似乎有种魔力,一钻进耳朵眼儿就能立刻勾起人们对父亲的怀想,或许寻逸也是因为被歌声感染,才变得如此消沉的吧。

邱三桥坐在刘景韬之前的位置上,试探地问旁边坐着的男生:“小寻,你是不是想你父亲了?”

寻逸还是一言不发,连个摇头或者点头的动作也没有。

邱三桥坚持问:“小寻,你到底怎么了,跟老师说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寻逸将最后一罐啤酒踩扁,易拉罐变形的声音刺破了喇叭里悠扬的歌声。

邱三桥侧头去看自己的学生,嘴里念着歌词:“唉,这是那一辈人/留下的足迹/几场风雨后/就要抹去了痕迹……很难不让人回想起自己父辈的那一代人。”

男人放缓语速问了句:“小寻,你介意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吗?”见对方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了下去:“刚才听着听着歌,我也想起了我父亲,他12年冬天走的,走了有五年了。其实这五年里我并不总是想起他,但一想起来就会难过上好一阵子。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等他走了,我才发现整个家因为他的离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父亲离开以后最受打击的是母亲,她不吃不睡地为父亲念了三天佛经。第四天的时候她嚎啕大哭,都快把眼睛哭瞎了。她本来身体就弱,心脏也不好,我当时真怕她出什么问题。其实母亲要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得多,第五天她就挺过来了,她说我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不要像她一样坎坷连连。”

“老师,你母亲现在一定很欣慰,因为她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老师,我想问一句……你太太是做什么的。”寻逸的声音冷冷清清的。

邱三桥怔了怔,赶紧扯了个谎:“她……她也是老师,在航天大学教书。”

寻逸顺着对方的话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大学同学。”

第86章

寻逸心想,邱三桥真不会撒谎,如果自己再问几个问题,估计对方编得就更加离谱了。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拆穿对方,于是话锋一转:“说下去,刚才那个故事,你还没有讲完,对么。我想听听你讲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