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本就丰腴的臀部现下肿得老高,被柳眉当着面揶揄,正脸红得快要滴血,见着望月更是羞恼。
不过望月总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面不改色地关心她,一点看笑话的意思都没有。莺歌剥下了强撑起来的表面,委屈得落下泪来。
“好姐姐,别伤心,我们都听说了。皇后悍妒,容不下人。咱们今后可得团结起来,不然真就没活路了。”
他说得忧愁,仿佛真是被逼到绝境,才不得不反击。
莺歌抬起一双泪眼看他,望月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会替姐姐出这口气。”
他的话莫名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让莺歌相信他或许真的有办法能让帝后离心。
九月,秋千小院基本翻新完成,帷幔桌布,一应都布置成了柳书言喜爱的孔雀蓝色。这日两个小太监正在挂牌匾。
“听荷院”柳书言跟着念出了声,雨后听荷,真好听。
两个小太监踩在竹梯上,浑然不知皇后驾到,仍兀自聊天。
“哎,咱皇上这御笔真是绝了,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那可不,话说你认识这仨字么?”
“不认识也不妨碍我欣赏。”
“嘿哟,你就贫吧。”
柳书言在下面笑笑,也欣赏起韩君夜的字来,所谓笔走游龙,墨法精妙,不外如此。他噙着嘴角笑意回了紫宸殿,把秋千小院得名的事分享给了小桃红。
小桃红拧着一双柳叶眉,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实话:“君后,我今日也听到一些消息,关于秋千小院。”念及皇上已经赐了新名,桃红改口:“哦不,是听荷院。”
“嗯,说来听听。”柳书言最近心情不错,乐得听些闲话。
“就是,听宫里的老人说听荷院以前是已仙逝的端妃故居,就是咱皇帝陛下的亲娘住的院子。”
柳书言一开始不太信,毕竟秋千小院翻新前可不是一般地破败。就算先端妃已故,也不至于生前住处如此寥落。可转念一想,自己之前与韩君夜在秋千小院遇到过那么多次,真的是缘分和巧合吗?
韩君夜彼时还是亲王,每次进宫都要特意去一个破落的小院,更别说深夜还在里面买醉。之前从未深想过的事,如今看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告诉自己呢?那日问他为何翻新小院,韩君夜只说是因为你,为什么不坦白这里是他母妃的旧居?难道只因为算准了这么说自己会感动,会觉得他很在乎自己吗?
那在韩君夜心里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作要携手一生的人,对自己爱的人会这样设计去俘获他的心吗?柳书言觉出一阵心痛来,他其实并不在意秋千小院的意义,韩君夜怀念母亲天经地义,可他接受不了对方的不坦诚。
小桃红瞧他敛了笑容,知道君后在乎那个院子,忙道:“哎呀,兴许是他们乱说的,君后别放在心上。”
柳书言点点头,说是不放在心上,可他心里就像扎进了一根刺。他想去问韩君夜,又觉着对方既然不愿告诉他,追着问也无甚意思。
有一个人知晓过去所有的事,柳书言不知不觉走到了幽闭的寿安宫。
寿安宫门口有侍卫把守,但柳书言亮出身份,他们并不敢拦。昔日繁花盛开的庭院,如今只剩疯狂生长的杂草。柳书言踏上他曾被罚在烈日下伺候的白玉阶,进入内殿。
高椅上太后一袭深蓝宫装,白发梳得齐整,久不见客来,她眯起眼睛打量半晌才肯定地道:“果然是你。”
她老人家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果然早就跟那孽种私通了!”
柳书言听到“孽种”这个称呼,心里很不舒服,压抑着情绪说:“我来只是想问端妃的事,若太后肯告知,我可以向皇上求情,保您百年后的名声谥号。”
“呵哈哈哈哈,人死如灯灭,我管他后人如何评说,你觉着我会在乎一个死后虚名?太后笑得狂妄,但并不如传闻中一般疯癫。
在柳书言以为就要无功而返时,太后又开口了:“不过如今寿安宫寂寞,没人肯听我说话。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也无妨。”
“端妃?端妃是我害死的,谁让她生了一张狐媚的脸,把皇上迷得晕头转向。”
柳书言闻言心一寒,太后真是下得去毒手,又忍不住想那时韩君夜才几岁啊?
太后瞧见他脸上表情,像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怎么?觉得我可怕?哈哈哈哈,最可怕不过你枕边人,韩君夜杀了我儿,还装神弄鬼想杀了我!他才是最可怕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