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是不是,世界上真的有上赶着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的父母。”
“不仅是我,还有你,你们,所有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改造的,都是他们眼里需要修补的残次品。”
“后天你家里就要来探视了吧?”
“到时候你就能看见,到底他们更关心你受了多少罪,还是更在乎,你被修复痊愈了多少。”
话里讥讽的寒意太凄冷,许迟川闭上眼,不去幻想任何可能。
破防在见到沈斯静那一刻。
一个礼拜没见,女人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岁,脸色憔悴浮肿,鬓边几丝银白格外明显,眼中血丝密布,一张白色木桌隔出半米的距离,母子俩对坐相视,两顾无言,许久以后许迟川先轻轻开口喊了一声。
“妈。”
他有些恍惚,记忆里,他不曾见过这样的母亲。
沈斯静可以是严厉的,慈爱的,欢喜的,生气的,会每天晚上给他削苹果,会生气他不理想的成绩,也会在他生病的时候不眠不休守一夜。
“小川……”
女人欲语先泪,儿子瘦了,下巴尖尖的,一脸的疲惫,脸色也不好:“昨晚没睡好?”
许迟川摇摇头:“不是,有点累。”
“这一周都干什么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警告的目光,许迟川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心理咨询和常规治疗。”
他本来也不打算说。
“别犟了好不好,”沈斯静恳求道,“认个错,跟妈妈回去吧。”
“人生很长,不要认死在一个错误上。”
“好好过正常人的生活,妈妈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妈,”许迟川打断她,盯着她的眼睛,浅褐色的瞳仁死沉如水,“你现在还觉得,我有病吗?”
沈斯静脸色变了又变:“这不是我觉得的事。”
“这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
“看来你还是没有死心,”女人脸上浮现一抹刚毅,“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穆时海要出国了。”
许迟川呼吸一窒,瞳孔骤然放大,攥紧了拳。
“他家里知道了你们的事,要把他送出国。”
“四天后的飞机,他答应了。”
“不可能,”他激动地站起来,撞到了椅子:“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沈斯静仰头看他,“凭什么不可能?”
“凭你们那些可笑的自以为是,还是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
“难道你以为,在一起说两句好话,经过一些连挫折都算不上的小事,就能锻造出伟大的感情?何况还是这种毫无道理,荒唐又畸形的感情。”
“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们之间情比金坚,那为什么,这小半个月,他一次都没有出现?也一次都没有上门?”
许迟川回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