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这下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就这样,一张餐桌分成两个阵营对立而坐,何畅父亲挑中的那位“女婿”显然是知道宋召的,有这位顶流坐在这,几位长辈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何畅父亲还谄媚地给宋召倒了一杯酒,而且是只给宋召倒了,直接略过了叶黎。
叶黎心里摇头,这见人下菜的小市民样真的是丢女儿的脸,不过他注意到一个细节,何父给宋召和其他人倒的酒,跟给何畅倒的酒不是同一瓶,两种酒外形相似,又摆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小动作。
宋召显然也注意到了,悄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出去。他自然不可能喝何父的酒,让何父尴尬了一阵,才堆着笑解释起了刚才的事情。
叶黎之前开小组会,讲《禁闭》的时候,何畅就跟池正豪吐槽过自己的父母,说他们并不希望女儿读书,一心只想女儿嫁人。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嫁人”?这简直称得上是“卖女儿”了吧。
何畅父母重男轻女,家里还有个读高二的不成器的儿子,这对夫妻一心盼着儿子能出人头地给自己养老,大女儿何畅在他们心里,只是一个供养弟弟的工具人。
何父说得激动,当着宋召的面全程在贬低自己女儿,他们也是这才得知,何畅差点在初中毕业后就被强行送去打工养弟弟,后来是舞蹈学院的老师惜才,历经千辛万苦才让何畅继续上学。
“后来她进了娱乐圈,我们还以为她出息了。”何父摊了摊手,“好嘛,混了好几年,一点水花都没有。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赶紧嫁人。”
叶黎觉得他嘴里的“有水花”肯定是指傍上金主大款。
何父又示意何畅看另外那一家三口,“要不是你年轻,又是学舞蹈的,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嘞。你这丫头打小脾气就倔,心比天高,再不收收心把终身大事解决,再过几年看谁还要你!”
他说着又看向宋召和叶黎,“你们是男人,肯定也不会喜欢老女人是吧,我知道你们是她的朋友,真的,就帮我们劝劝她吧,不然我真是死都不瞑目咯。”
叶黎拳头都硬了,用尽了这辈子的涵养才没当场翻他几十个白眼。
一旁的何畅气得手都在发抖,怒道:“你们就是想把我卖了,然后让弟弟出国留学!”
那边的一家三口像看好戏似的看了半天,这会儿也终于说话了,其中那位男方的母亲开口劝道:“这怎么叫卖呢,是我们家儿子确实很喜欢你,假如咱们两家结了亲,那你弟弟想出国的事,我们肯定会帮的嘛。”
她说着上下扫了何畅一眼,神气道:“再说了,我儿子可是海归,在名校学戏剧文学的,有文化有修养,将来要是写出了爆款剧本,说不定就定你做女主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何畅高攀,叶黎看向那位男方,年纪应该比何畅大一些,但二十多岁的年纪,四十多岁油腻男人的气质,衬衫扣子都快被那一身的赘肉崩飞,在父母面前唯唯诺诺,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吃,稍微远一点的菜还要叫他妈帮他夹。
叶黎仿佛在看一出荒诞戏剧,剧名叫《仙女与猪》,这位生物,到底哪里配得上何畅?
或许是自己这边的人多了,何畅也渐渐有了点底气,她冲着对方反问:“但我凭什么就要因为我弟弟的前途,搭上我一辈子的人生?”
何父猛地一拍桌子,“不然要你干嘛?!”
男方的一家三口估计是何畅父母攀的高枝,一看何畅这种态度,吓得够呛,赶紧先把自己女儿骂一顿,“谁让你命贱!出生的时候不带个把儿。”
何畅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像是压抑多年的愤怒喷薄而出:“你以为我弟弟这种人真的会给你们养老啊?抽烟打架逃课泡网吧,他对他那帮猪朋狗友都比对你们好!还留学,屎盆子就算镶了金边也还是屎盆子!”
何母一听她骂自己儿子,哪里能忍,骂了何畅一句就开始向在场所有人哭诉这个女儿是多么的不孝。
叶黎满脸不耐烦,这就是大部分不合格的父母的特征,每当他们自己理亏,又不愿意承认的时候,就会反咬子女一口,在外人面前疯狂抱怨子女不孝,甚至还会以自己身体不好来卖惨,企图博得外人同情,让别人帮着自己继续道德绑架自己的子女,以巩固自己在子女面前的威严。
叶黎拔高了声音,试图盖过何母的哭诉,他问道那位男方:“这位先生留学读的是戏剧文学?请问是哪所学校?”
何母假哭了半天,一看没人接她的戏,顿时尴尬。
而那位男方一听这问题,支支吾吾半天,才回答出一个学校名。
叶黎轻笑了一声,“光你的名字就能让我们舌头起泡。”
那男的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叶黎故作疑惑,“莎士比亚的《麦克白》里的词,怎么,这位先生不是学戏剧文学的吗?不会连这么经典的剧目都不知道吧?”
那男的和他妈正想狡辩两句,叶黎不给机会,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也对,野鸡学校嘛,上课哪有塑造身材有意思。”
宋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颗“梨”一句话把人家的脑袋和赘肉都骂了进去。
潘灵竹也在这时候劝道:“我觉得婚姻是你情我愿的事,强扭的瓜不甜,最后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