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潇指指汪渝,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摆摆手,一脸“你懂的”的表情。
旁边的两个女生顿时了然,其中一个头发微卷的女孩拉了下寸头的衣角。
寸头的脸色一言难尽,他烦不胜烦地“啧”了声,凶巴巴瞪了汪渝一眼,自顾自走了。
汪渝还想继续跟,被虞白拉住了。
“想要和别人交朋友,就要开口说话。”虞白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爸爸,教育孩子的语气温和又慈祥,“这样别人才能明白你的诉求是什么。”
“我想做他的男朋友。”汪渝噘着嘴,“又怕他的另一个男朋友吃醋。”
虞白:“……”
元潇:“……”
很好,早上苦口婆心解释了那么多,结果这小子就只听到吃醋了!
看来教育孩子的路,终究任重而道远——
才怪!
元潇转头就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元清骏估计是在忙,铃声快自动挂断了才接,“潇潇?”
“元老板,我要问你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元潇说,“请你一定认真回答。”
听儿子的语气如此正经,元老板也正经起来,“小元同志,你请问。”
“你记得汪渝吗?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元潇压着声音说。
“汪渝?是你汪叔叔家的孩子吧?”元清骏回忆了下,“记得啊,他比你大一岁,我记得他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还去汪家吃过满月酒。他怎么了?”
“他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元潇偏头瞥了眼汪渝,尽量说得委婉,“我发现他脑子好像有点……不太聪明。”
元清骏轻笑了声,随即正色道:“嗯。他小时候出过车祸,呃,好像那会儿他才十岁吧,还是十一岁?事儿太多我记不清了,就记得好像伤的挺重的,在医院睡了两年多。”
睡了两年多?元潇没忍住又侧过去看了看睡了两年多的小朋友。
他就站在那里,乖顺地听训,嘴角不时撅起,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他面色红润,眼睛圆而有神,两颊边还有一点稚气的婴儿肥。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植物人。
“幸好是醒过来了,虽然头脑受了点影响,但好在生活上没多大问题。”元清骏说,“他出院那天正好是你中考,我和你妈怕你分心,就没跟你说。”
垂在腿边的手指下意识抠弄着裤缝,元潇心情莫名变得沉重。
他从来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自诩没心没肺走天下,最多对家人和虞白上点心。但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小朋友精致漂亮的皮囊,也或许仅仅是为一颗美好却残缺的灵魂,他的确有些悲伤。
为现在这样呆呆傻傻的汪渝,也为对方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那两年。
算了,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他都这样了,他爸……汪叔叔放心让他一个人出来?”少顷,元潇没忍住问。
对面停顿了一下,大约半分钟后,元清骏才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行吧。元潇叹气,“行了,你先忙。”
“嗯。”元清骏应了声,临挂断又道:“你们半期考改时间了吧?”
“嗯,改到下周一了。”元潇说着,突然想起什么,眉梢飞扬起来,“你家大儿子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你哥说什么啦?”
“他下周有三天假!刚好在周末,他说要带我出门。”元潇说。语调微扬。
早八百年前袁铭就说要带他出去露营,结果每次临到时间,袁铭就总会被各种任务叫走。元潇早不抱希望了。不过这回袁铭说得非常笃定,那他就暂且再信他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