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办法。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自己,即便只有十岁,也只能依靠自己。
苏釉那时候冷静的简直不像话,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口转了向。
“滚,”他听到自己童稚的声音打着颤,“滚!”
苏怀民倒是吓了一跳,大约因为他了解苏釉的性格有多狠多绝,可那个男人却不当回事儿。
“老苏,你这儿子还挺会吓唬人,像你,能忽悠,”他说着往前靠,试着去抓苏釉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苏釉将那把刀摁进了自己的胸口深处。
他应该是用了全力,那柄刀也锋利,几乎像热刀切黄油一般,直直地没入了他的心口处。
房间里像是想起了惊叫声,有人扶了他一把,好像是拿衣服去堵他身上的血。
但很快就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关门的声音。
那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周茉满身疲惫地从外面回来,看到了苏怀民满手是血失魂落魄地往外跑。
她立刻报了警,堪堪救下了苏釉的一条命。
苏釉其实早就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儿了,但这场噩梦却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每一次,这场梦都是以他将刀插进自己心口为结尾,只是这一次,在那些人还在逼近时,路桥就叫醒了他。
将他从梦中救了出来。
——
元旦这天,路桥到疗养院看桑庭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节的原因,桑庭竹的精神看起来比以前都好些,让路桥不自觉想起了老人家还未生病的时候。
中午的阳光好,路桥推着老人家在院子里晒太阳。
桑庭竹离开轮椅,让路桥搀扶着走了几步路。
修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桥忽然叫了声:“外公。”
“嗯。”桑庭竹看向他,布满皱纹的眼睛里含着笑。
“外公。”路桥说,“我谈恋爱了。”
桑庭竹看向他左手的无名指,慈爱地笑了笑:“我看见了,正想着我的乖孙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呢。”
“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路桥说。
“有空了带他过来,外公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收了我宝贝孙子的心。”桑庭竹笑道,“你小时候虽然淘,但我知道,你看人一向是很准的,他一定很好。”
“嗯。”路桥低低地应了一声,嘴角也不自觉翘了起来。
“就是路潍州,”桑庭竹重新坐回去,“他能同意吗?”
“他肯定是不同意的。”路桥说,“不过现在有如意在前面顶着,他想不到那么多,将来他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权力能干涉我的生活了。”
桑庭竹轻轻点了点头:“外公现在什么别的心愿都没有,就希望你能过得好,将来啊,别步你妈妈的后尘。”
“我知道。”路桥低头整理好老人的衣角,“冷吗,外公?”
桑庭竹含笑看他,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路桥靠在后座上许久没有说话。
光影随着车子一路飞驰,明明暗暗勾勒他的五官,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拉得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