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跟什么女人接触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操心。如果觉得我玩女人,你们就能跟着像以前那样,那就错了。有女朋友的,好好对自个女朋友,没有的,正经找一个,谁他妈再一天到晚花天酒地,都跟我小心着点。
“今晚散了吧。”看着角落里有些瑟缩的小飞,齐弩良点了一个兄弟,“你,带他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脖子。”
人都散了,齐弩良的气也消了,说到底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误会。随着那口气消,酒劲儿上头,他整个人都萎靡下去。
邓江华扶着他:“齐哥,你喝多了,我先送你。”说着从他身上掏了车钥匙,把人放进车的副驾驶。
已经是初夏时节,但小城的夜晚总是静僻的。车子驶过啤酒烧烤一条街,周围便冷清下来,只有夜风寂寂。
没了其他人,邓江华边开车,边忍不住劝道:“老大,你最近 是不是有啥心事,我看你这几个月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嘛,也没啥本事,但跟你这么久,听你说一说还是可以的。比起闷在心头,说出来总会好一些,我就是担心你……”说了半天也没动静,邓江华一转头,发现人歪在椅子上,闭着眼,好似睡死了过去。
邓江华叹了口气。
回到日化厂,他熄了油门,戳戳齐弩良:“齐哥,到了。”
齐弩良皱着眉,半天才撑开眼皮,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怎么把我送这儿了?”
“你说回家,我以为你是想回这边。”
“这时间回去打扰孩子休息。”
“那我再把你送回洗脚城?”
“不用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邓江华开门下车,又不放心地叮嘱:“大哥,你醉成这样可不能自个开车回城里,有事给我打电话。”
齐弩良不耐烦点头,又挥手让邓江华快走。
这段时间,他大多时候住在洗脚城。洗脚城是做的正经生意,到了夜里,客人和工作人员全都下班回家,有的是空房间。他随便开一间,就在平日客人躺着按脚的床上睡一晚。
他还是很难面对蒋彧,每次看见他,初见时男孩的模样便浮现在他眼前。脏兮兮的瘦小子,还有那种怯懦的眼神和呆滞的神情,像一条饥寒交迫的流浪狗,像一只不受人待见的老鼠。
若是当初他不犯下那样的错误,孩子本不该遭受这些,不会沦落成这样。愧疚和自责几乎快把他给压垮了,逃避也不能让他好受几分。
他抽了根烟,香烟的味道涌进喉咙里,分外苦涩。他看了眼四楼的窗户,黑洞洞的。他曾以为那里是他的归宿,此时却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他凭什么要求那孩子给他一个归宿?
若是蒋彧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齐弩良这个罪魁祸首,该怎样恨他?而他又怎么承受得起那份憎恨?
隔壁一楼荣八妹家的灯还亮着,齐弩良拉开车门,跌跌撞撞朝她家去了。
第73章 宽恕
荣八妹开门见着来人是齐弩良还有些意外,紧接着嗅到他身上的酒气,更是疑惑。
一般情况下,醉醺醺的男人深夜来访只为一件事,但这男人是齐弩良,她又拿不准了。齐弩良知道她那些事,对她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变化,时常碰见还是一起抽支烟,聊几句生活琐事。
姚慧兰去世后,就再没有人用一种看待平常人的目光看待她。齐弩良在知道这一切后,还能把她当作邻居、朋友,让她久违地感到自己还是和大家别无二致的普通人,这让荣八妹对他很是感激,虽然面上并不表现出来。
她靠在门口,抱着胳膊:“喝挺多啊,还不回家,找我干什么?”
齐弩良扶着门框,舌头已经捋不太直:“孩子,睡了,这时间回去把他弄醒了。你,这里不方便?”
荣八妹裹了裹睡衣衣襟:“我已经不做了。”
她这倒是说的实情,从今年开始,她存够了一笔钱,便一个个回绝了之前的“老客户”,决心不再靠出卖身体为生。
“我不是那意思……”听到这话,齐弩良也自觉尴尬,撑起身,打算离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时荣八妹又一把拉住他:“进来吧。”
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深夜档的言情剧无声地播放着,屏幕里的光不停切换,照得沙发前那块光怪陆离。齐弩良在这光影里坐下,荣八妹给他端来一杯水:“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