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美好的一切都没有走远。爸爸妈妈将我的世界捍卫的很牢固,宠我爱我,不让我遇见外面世界哪怕一点点的丑恶。他们希望我永远安安静静沉浸在毫无杂质的画的世界里,他们喜欢看我低着头认认真真将线条还原成栩栩如生的真实存在,他们说他们此生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保护我的天真让我永远自由快乐地生活下去。然而,至今我都无法相信的是那场意外的车祸决绝地带走了我唯一的至亲,甚至连看他们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我。就此,我沦为了一个孤儿,不知道如何生活。
我不能想起,那是一段怎样的时日。
我不能回家,家里已没了父母的身影,我一个人好怕。我不能去学校,同学异样的目光像是无数双魔爪伸向我,要将我抓住然后碎尸万段。我不能去孤儿院,那里的人不让我画画,他们撕烂了我的画骂我是假清高······于是,我溜去了画室,就算我交不起学费被赶了出来,可那里有我全部的梦想,那里有我所有不能说的秘密,我不能离开它。趁有人不注意我就偷他们的纸和颜料,然后一个人躲在破房子里画画。画爸爸画妈妈,画我们一家三口过去的甜蜜时光,历历在目。没有钱,饿了渴了我也不管,就一直画一直画,画到昏天黑地我就可以走进画里,和爸爸妈妈团聚了。
我记不清究竟是过了多久,在极度的困倦和饥饿中倒下,怎样开始一场黑暗且冗长的梦。梦里的我极力的嘶吼,我需要一个地方,治愈自己的伤。我需要看到一片明媚的阳光,告诉自己还有明天。我需要看到人群的喧嚷,明白生命中还有活力。梦里的我被孤单和恐惧吞噬了一次又一次,我再不敢去相信自己能有未来,我害怕我再握不住我所在乎的东西,我想得到的,最后都会一个个的离我远去。梦里的我受尽折磨,却无法醒来。
“你给我醒醒,我带你走······”睡梦中听到很熟悉的男生的声音,却又不知是谁在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我醒来。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还没看清他的脸,他便全身颤抖地将我重重地揽入怀中,彼此之间容不下一丝缝隙。
有些人,在很陌生之时,便开始了最初的融合。
我相信你和我会春暖花开,所以坦诚着彼此的坦诚,只因为经过死亡的边境,我第一个看见的是你澄澈的眉眼。我可以一直这样平淡如水地相信下去,好似毫无杂质的水流一番,静静地变换姿态向前淌,没有时间的牵制。念之于我们,如树,物是人非藏之于年轮中,不见。到永远也不忍心砍掉那棵树,只为一看饱满的圈圈年轮。
“现在我要带你走,好吗?”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抱起我,走出了黑暗的屋子,走进了久违的光明,走过了十分讶异的人群······靠在他温暖的胸膛,我竟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感觉自己就要出嫁了。不论这个叫亚羽轩的男人去到哪里,只要在他的臂弯,我就要跟他到天涯海角。
“蓝,你的胳膊怎么都青了?”
面对羽熙关切的询问,我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随便扯了个理由“喔······可能,可能是昨天搬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吧···”
“乖,我给你擦点药”,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棉签和药,扯着我的胳膊准备上药。
“真的不用了”,我皱了皱眉,很不情愿地避开了身子。
“听话,一定要擦药”,他略微用力地扳过我的肩膀,害怕他看到我身体上其他的伤痕,我反抗地将他推开。药水溅出来弄脏了他雪白的衬衫,我不敢抬头看他疑惑的眼神,捂着脸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