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2(增加)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更新提醒。对大家都说声感谢吧。谢谢你们。我会花一段时间好好思考和反思。让自己从这里抽离出来,更冷静地旁观。

谢谢看书人,水怀沙,艾外外,还有很多在我迷茫慌张不成熟的时候给我牵引的读者。还有葛葛,未来,十三,笑千千,蜻蜓和很多在我搞成什么样子时都包容我的读者。你们说的话我都感激地记住了。缺点和不足还有很多,只希望每次都能进步一点,改正一点。嗯。】

这文关于七哥设计黑狐和后半段他的状态调整已经完成。但结局,

原本医院版本写好了,可心目中还是想着初版。原准备医院版本不放出来了。但还是想和某部分妹纸交流一下。

从完结到今天这段时间,状态很差,的确不够冷静,也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修文是我操之过急。无法在矫枉过正和矫正不到位之间找平衡点。总是不断地全盘否定自己,不能客观地看待这篇文,让自己深陷里边当局者迷。写文要客观,但我陷进去出不来了。我很想表现出冷静,但从没有哪篇文像这篇文一样让我慌张。

这篇文的确有太多的教训,我现在说什么都……先不说了吧。

下边三章就是医院版本,

【chater 71】

程迦跑到铁桥上,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跪在漫天的风雪里。身上是血红的泥巴和烧焦的痕迹,落魄又狼狈。

鲜血染红雪地。长长的骇人的血迹,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眼。

“七哥!”

“老七!”

桑央,老郑,涛子,一众人从四面八方朝彭野聚集;

达瓦在那头眼见大家把四哥送走,跑来通知自己人却意外看见这幅情景,才干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胡杨开了车疾驰过来,吼:“搭把手!”

众人把彭野抬起往车上拖;

“止血带!”

“这!”

“氧气瓶!”

“这!”

“全都把衣服脱下来给他保温!”

越野车疾驰而去。

程迦被遗忘在漫天风雪里。

从日色岗到风南镇有十几公里,程迦踩着厚厚的雪层,独自上路。

那么长的路,那么冷的风,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但到达时天黑了,手术室的灯亮着。

胡杨桑央抱头守在门口,老郑忍怒打电话:“——我叫你赶紧通知亲人!马上过来——”声音低下去,竟哽咽,“——怕是也见不着最后一面了——”

而楼下突然传来哭叫:“何峥!何峥!——”

有女人,有老人,撕心裂肺;老郑摁下电话,匆忙跑下楼去。

程迦在风雪里走了近五个小时,已经没了任何知觉,全麻木了。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抱紧相机,等待着。

衣服上头上的雪渐渐融化,湿透。

她没想到,一等就是一整夜。

天快亮时,医生满头是汗走出手术室,胡杨等人迎上去。程迦起身却头晕目眩,又扶紧椅子坐好。

医生十分疲惫:“还活着。”

“您这语气?”

“时间问题。——想办法转院吧。”

“风雪这么大,直升机也来不了。”老郑急道,“开车行么?”

“太颠簸,他这身子承受不了,路上就会没命。”

老郑用力道:“杨院长,里边这人,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救活了!我——”

程迦手机在口袋里震,还是经纪人。从昨天开始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再次挂断。

程迦望向窗外,雪还在下,风还在刮。还不停,就是不停。

她累得几乎虚脱,可一点想睡的心思也没有。

又到中午,彭野的第二拨抢救后,依然没有脱离危险。

电话又震了。她摸出来想挂断,是方妍。

顿时有一种深入肺腑的无力,她鬼使神差地接通。

“吓死我了。”方妍出了一口气,“经纪人说你电话不接又摁断,以为你被绑架了!迦迦——”

“方妍——”

她一开口,方妍愕然,她从没听过程迦那种声音,嘶哑,力竭,像鬼一样。

方妍竟不敢做声。

程迦嘴唇和嗓子都是干枯的:“我可能——”

漫长的沉默,她却没了后话。

“没事。”她挂了。

下午第三次抢救后,彭野转到icu,医生甚至没说“暂时”脱离危险,只说要“密切观察”。

子弹挖了出来,但胸部创伤的并发症很严重,程迦听医生说着胸壁裂伤胸骨骨折血胸膈肌损伤肺挫伤心肌损伤之类的词汇,她不知道他还有哪一处是好的。

她隔着玻璃看他,他脸色白得像纸,甚至发灰,没有半点生机,他身上插满管子,静止的,连呼吸器上

都没什么雾气,只有仪器上平缓的线条。

达瓦过来碰碰她的手,递给她一份盒饭,沙哑道:“吃点儿吧。”

程迦接过来,饭凉了,拌着咸菜和气味难闻的肉丝。程迦蹲下,埋头吃饭,把一整盒饭都吞下去,咽得干干净净。

她吃完找了杯水,吃了几粒药,转身下楼走出医院。

风南镇大雪翻飞,街道上行人寥寥,她戴好手套,走去阿槐店里。阿槐正准备关门,远远却见风雪里来了个女人,定睛一看:“程迦?”

程迦已走上台阶,滑了一下却站稳了。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却笔直。

“教我做红烧牛尾。”

程迦立在院门口的石狮子边抽烟。风太大,她打了好几次火才打燃,呼出一口烟雾,一对夫妻走过,女的哭泣:“怎么就长了肿瘤?”男的叹了口气。

程迦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一根烟完,头发上肩上落了雪。她摇了摇头,走进医院。

医生说,病人恢复意识了,可以放一个人进病房探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迦说:“我进去。”

医生提醒:“别让他说太多话。他清醒的每一刻都是极度的痛苦。”

程迦走到病床边,他阖着眼,很累的样子。她抚了抚他的手,他粗粝的指肚和关节。

她看着他的脸,渐渐,他睁开眼睛,一如最初的平静;程迦微微颤了一下。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声问:“等很久了?”

她安静地摇头:“刚好。我一想,你就醒了。”

他极淡地笑了。

此刻的安静平息已是天籁,她没别的话说,轻抚他的手。他手指动了动,想回握住她,但没有力气。

她一直抚着,他道:“有话想说,就说罢。”

程迦:“等你病情稳定,我们找个好地方待上几年,给你把身体恢复起来。”

彭野看着她,没动,呼吸罩上的雾气朦朦胧胧。

程迦等了一会儿,说:“彭野,孙子兵法里有一句话,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彭野接过。

两人相视。

他说:“好。”

又问,“在你眼里,我在攻城。”

她思考片刻,摇头:“你去南非考察,把法证小组带回可可西里,这算伐兵。我的摄影展是伐交。但都不算伐谋。”

彭野盯着她的眼睛,等她说。

“我说这些,并非否认德吉,也不是否认你的曾经。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还有过去的你更不容易。但人应当把自己的力量最大化,换一种更适合你的方式,你能为它做更多。”

彭野轻轻呼出一口气了,安静看着她。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热心,甚至有些冷漠,却偏偏有双最温柔的手,再一次把他从迷雾里牵引出来。

“彭野,我爸爸和我说过一句话。”程迦弯腰凑近他的耳朵,轻声,

“道存于心,不拘于术。”

彭野缓缓笑了:“你爸爸是个哲学家。”

她看他:“我呢?”

“演说家。”

程迦没说话了,脸凑得近了,近在咫尺,她抚摸他的脸颊。他极轻地皱眉。

程迦一顿,问:“怎么?”

“红烧牛尾。”他说,“你手上有红烧牛尾的味道。——烧糊了的。”

“……”程迦把手拿回来闻了闻,说,“鼻子尖。”

他瞧着她,她不等他问,自己解释:“做菜是我的弱项。”

他说:“没指望过。”

程迦白他一眼,不屑:“我不需要会做饭。”

他说:“那倒是真的。——我会做。”

“是么?”

“嗯——”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先不说了,”她抚着他手,“不急,以后再——”

病房里静得可以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程迦回头,彭野阖了眼,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来溅满氧气面罩。

她立刻起身摁床头的警报器。用力摁一下,低头见他的血流满脖子,她用力摁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第七下,医生护士赶来了。

程迦冷冷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速度?!”

护士把她推出去,玻璃上的帘子瞬间拉上。

程迦背身站在门外,目光流散。

她听见心脏起搏器的电流声,很快,人再次送进手术室。程迦靠在斑驳灰暗的墙上,双手发颤。

时间一分一秒拉得格外漫长,她盯着走廊外无休无止的风雪,一片空白。

杨院长从手术室走出来时,像打过一场恶战。人没死,但他不觉乐观。

他对郑队说:“从医一辈子了,没见过这么命硬的,不知道是什么撑着他,但老郑我这么跟你讲吧,时间问题。他这么撑着,每一秒都是受刑。”

程迦恍若未

闻。

彭野再次清醒时,第一眼看见的仍是程迦。他想说什么,但太累了。

两人相顾无言,头几分钟没有说话。

程迦问:“累么?”

他声音更低了,说:“有点儿。”

“睡吧。”

“不想睡。”

程迦“嗯”一声,问:“疼么?”

“也有点儿。”

程迦点了点头。

彭野问:“你的相机呢?”

“放在客栈了。太沉。”程迦说,“你那天在雪地里,我照了一张照片。”

她一直都懂他,他也懂。只说:“好。”

又是一阵沉默。她只是握紧他的手。

安静的间隙,彭野忽然说:“抱歉。”

程迦看他。

他很累,她也很累了。

“不是——不是要抱歉。”程迦说,“你没有错。只是——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上天不肯多给一些照顾,但至少也该留一份怜悯。

“也和我想的不一样。”彭野说。

“程迦。”

“嗯?”

“你还有很多自己的工作。”

程迦盯着他。

“你去忙你的。我好了去找你。”

程迦还是盯着他。

“听话,回上海。”

程迦反问:“你说呢?”

外头人影闪过。对话无疾而终。

彭野的家人辗转到了风南镇。

父亲母亲和弟弟进来,弟媳和侄儿留在外边,三人尚未进门就红了眼眶。

程迦松开彭野的手,走到一边。

彭父即使过了半百身着便装,腰身也挺直,一身正气;母亲柔韧典雅,带着书香气息;弟弟刚过三十,气宇轩昂,脸孔和彭野有几分相似,但肤色很白。

家人间话并不多,许是顾忌他的身体,许是家族本身内敛。

彭母说话间看见程迦,目光停顿半秒,微微点头;程迦平静地颔了颔首。彭父和弟弟也致意。

“程迦——”彭野叫她。

“嗯?”

“你先出去。”

“嗯。”

彭野目送程迦出了房门,家人知道他有话要讲。

“彭予。”

“哥。”弟弟立刻上前一步。

“她父亲叫程乙。”

三人皆惊。

“去道歉,请求宽恕。”彭野说,“爸,你也去。”

彭予再次进病房时,眼眶全红了。

彭野垂眸看他,彭予明白,微微哽咽:“她说,不重要了,好好活着就行。”弟弟抓住哥哥的手,埋首在他掌心,泪如雨下:“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早已成家立业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何峥的妻子生产了,在住院。程迦代表彭野去街上买东西准备探望,在医院门口看到一地鲜花,何峥的照片摆在中央。

雪下得很大,风却吹不灭玻璃杯里摇曳的蜡烛。小镇上的人冒着风雪来何峥的照片前送花点灯。

有张报纸飘到程迦脚下,她低头看,正是记录几天前的那场恶战,里边有句话:

“张警官等人壮烈牺牲……”

大粒雪花落下来,润湿那个“等人”,像谁的眼泪。

照片上的四哥微笑着,程迦蓦然就想起那天她在山坡上的一回头,砰砰的枪响,车窗变成糊了血的灯笼。

四哥,你付出生命,换来一个“等人”。

以你那爽朗的性格,应该会说,没关系。

没关系。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

【chater 72】

方妍倒了几班飞机又转了几趟大巴小车,在暴风雪里赶到风南镇时,彭野在手术室。

护士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彭野一次又一次陷入昏迷,抢救,下病危通知书。

家人濒临崩溃。

程迦坐在走廊里望窗外的风雪,还不停;方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怎么来了?”

“感觉你出事了,就查了报纸。”方妍一见程迦那副样子,眼泪就掉下来。

程迦:“你哭什么?”

“程迦——”

“我没出事。”程迦说,“你回——”

正说着,手术室的灯灭了。程迦目光立刻转过去,胶住。

彭家人迎上去问,杨院长还是之前的话,他再一次撑过来了,但没有好转,他的生命在消耗。

护士把人送进icu,程迦甚至没起身,远远看着床上苍白如死人的彭野。

房门关上。程迦起身走了。

程迦去客栈洗了头洗了澡,换了件漂亮的软绒长裙,她把头发梳得蓬松,打开化妆包对着镜子描眉涂唇。

方妍:“程迦——

“嗯?”她安静地抿着唇,在刷睫毛膏。

方妍却迟疑。

程迦也不搭理,把化妆品收起来。

她套上风衣,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药就着水吞下。说:“去医院吧。过会儿他该醒了。”

“程迦,”方妍终于问,“你疼吗?”

程迦停下,想了想,说:“——有点儿。”

方妍看她形销骨立,想抱她,于是抱住:“发泄一下,想哭就哭出来,或许会好点儿。”

程迦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脱力地推开她,“不会好的。”

“方妍,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想哭。一点都不想,”她戴上那双黑色的手套,缓缓顺着指节。她回头看方妍,平静,似乎有些迷茫,

“我只是在想,假如他——走了,我该怎么办;接下来的路,我该怎么走。”

“想出来了吗?”

程迦淡淡蹙眉,仿佛时刻都在想这个问题,她最终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办?”

“不知道。到了那一步再说。我现在不能想未来。”

彭野睁开眼睛,疲惫得几乎不能再开口。

母亲握着他的手守在床前,一贯养尊处优的女人在这几天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妇人应有的沧桑。

彭野看在眼里,说:“妈,又让你提心吊胆了一回。”

彭母摇摇头,微笑:“明天风终于要小了,直升机能飞了,明天离开这。”

“好。”彭野应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道,“如果明天走的时候我没醒着,你转告程迦回上海。”

彭母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些天,彭野多次让程迦回归自己的工作生活,但程迦置若罔闻。她多少清楚他不想让她承受一次次下死亡通知的痛苦,更不想让她承受最后一次的到来。

“可——”

“让她回上海。等我好了,我去找她。”

彭母沉默。十二年前,那可怜的小女孩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如今——

她点头:“我听你的。”

彭野不说话了,似乎在休息,眼睛却没闭上,执着地望着天上。

彭母弯腰抚摸他的额头:“回北京了,妈妈会一直关注程迦,把她的事和你分享。我们好好养身体,好起来了去找她。说来,程迦这女孩挺特别的。”

彭野眼瞳挪过来,漆黑,清亮。

“不像以前你身边的女孩。她们都温柔听话,脾气乖,性格好。——我并不是说她不好。”

“嗯。”彭野说,“我不需要。”

不需要她温柔,不需要她脾气好,性格好。他只想宠着她,让她永远像十四岁一样任性,她泼汽油,他给她收拾;她要打人,他给她递鞋;她拿砍刀,他给她锁门。

他只想这样,一辈子这样,看她矫情,看她作。等她任性地过完一生,他把她收拾好了,再随她而去。

这才是他的计划。

“妈,”彭野声音很低,

“我想死在她后边。我一直在努力。我尽力了,但事情的发展和我想的不一样。”

对死亡的恐惧和悔恨,无非是不甘留她孤苦一人。

“妈——”

“嗯?”

“我不想死。”

他说:“我一定会去找她。”

程迦站在门外,手扶着门把手,又松开。她转身走了,到医院外头抽了根烟,风真的小了一点,但雪还在下。

再回病房时只有彭野一人。

她进去时没发出声音,但他就像知道她来了一样,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松开。

她脱下风衣,深v的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的脖颈和脸颊像雪一样。

她坐在床边,有意无意拢着肩膀,胸前一道深深的沟,肌肤雪白柔腻,黑鹰的半边翅膀飞扬在外。

男人盯着她白白的胸脯看了一会儿,直白地笑了。

程迦说:“下流。”

彭野抬起眼眸看她脸孔,轻笑:“想再对你下流一回。”

程迦:“一回?”

彭野笑:“很多回。”

她稍稍歪头,捋了捋还有些湿的头发,发丝撩过他的眼睫和脸颊,他说:“好香。”

程迦说:“你用的那种劣质洗发水。”

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也不想让他多说。不到一星期,他消瘦得像退了好几层皮。

她起身把窗帘拉开,外头落着雪。她说:“风小了,明天送你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