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副团长!”加伦扔掉手中的武器,连滚带爬冲向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费得,眼泪和鼻涕沾满了他悲伤扭曲的脸,“我知道的,我知道啊!这都是阴谋!”他跪在地上,抱着渐渐冰冷的身体悲泣,嘶哑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般的凄厉。
拍卖行的所有人都惊呆,他们没想到费得会以这种简单而残酷的方式来回击,唾手可得的希望如同被刺穿的泡沫,随着费得放在脖子上的剑,轻轻一划。碰!的一声,消逝在他们本以为囊中之物的幻想里,彻底破灭。硬骨头佣兵团的人呆呆的放下手中的武器,悲哀的看着副团长从容赴死,却根本无力阻止,哀伤而悲壮的感觉就像一团烈火,不断灼烧他们的心灵,直至当仇人全部消灭。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早说!”硬骨头佣兵团终于有人听清了加伦的喃喃自语,维萨双手扯住加伦的衣领,把他整个摊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加伦失神的眼睛,额头贴着加伦的额头,“说啊!你的目的。你知道为什么不说,是你害死了副团长,你是我们的仇人,不配成为我们队友!”
歇斯底里的维萨,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拼命向加伦脸上、身上招呼,“你说啊,副团长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出卖他!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禽兽。”愤怒的声音渐渐呜泣。“你的忠诚和荣耀去了哪里,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
加伦默默承受着一切赋予他的伤害,平静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满足,诡异的微笑似乎在说:用力打,再重点,这些伤害还不足以弥补我心中的愧疚。
“维萨,你冷静点!”团长爱萨德抓住了维萨的拳头,阻止他发泄,他心里并不好受。作为一个团长,看着副团长眼睁睁的被人逼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彻心扉的揪心和有心无力的颓废,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沉重的压在他并不高壮的身体上。曾几何时,和那个义气的光头一起喝酒、一起任务,也曾劝解他不要欺辱别人,却被他嘲笑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到处充斥着丛林法则,你不愿意当狮子,那么就只能是狮子的猎物,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的你呢?费得,你以这种方式开始,又以这种方式结束。这就是我们的归宿吗?爱萨德低头凝视着费得就像熟睡般的脸,想安慰的笑着,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加伦,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团长的声音有些虚弱。
“对,快说!”
“是啊!你现在说了,费得那份就归你了,也不亏。”
周围的人群反应过来,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那贪婪的欲望又开始死灰复燃、蠢蠢欲动。
加伦死死的抱住光头费得的尸体没有说话,暗黑的血液滑落在他的身上,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加伦的团徽,亮红色的骷髅标准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么妖艳、华贵。
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凝视着费得安详的面容,低头喃喃自语:“副团长,我记得我18岁进的佣兵团,那时候的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小子。学大剑的技巧,别人一学就会,但我需要十遍甚至二十遍才能学会,我很自卑,你一直在教导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当我想放弃的时候,你总是说你那时候学剑比我还蠢,一个技巧三十遍才能学会,那时候我很高兴,一个比我还笨的人都能获得了成功,没道理我不行,我满怀信心的继续学习。后来,我才知道你在骗我,其实你是天才。为了让我们学习保命技巧,你一次又一次的扭曲了事实,让我们获得信心。”
“副团长,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是敌国的佣兵团。我们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他们,但在最后时刻,我不忍心屠杀一个年轻的女孩,放她离去,尽管那个女孩很丑陋。被你知道以后,他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我很不服气,因为你说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我想来,一个女孩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结果,当天晚上我们遭受敌国的袭击,佣兵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最后逃出来的只有几个人,你还受了重伤。你笑着对我说,现在相信了吗?有些事没经历过,永远都无法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但一切都太迟了。”
加伦的回忆给整个拍卖大厅渲染了一层悲伤的色彩,不屑、感动、幸灾乐祸、无所谓的表情出现在不同的人脸上,一种社会上各个阶层的思想在此刻体现无疑。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到底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往日的忠诚,我需要答案。费得的死不能重蹈覆辙。”团长爱萨德紧绷着双手,克制住发泄杀戮的欲望,眼中平静背后的疯狂让人心悸。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注定无法挽回的错误。”加伦对着团长笑了笑,憨厚的脸上折射出睿智的气息。他送开抱着冰冷尸体的手,缓缓的站起来,眼神涣散没有焦距,恍惚的提起身边的长剑,剑身很干净,就连剑身中段一个小小的缺口都被它主人打磨得很光滑。
“副团长,你说你这一生坏事做尽,没资格进天堂,圣光不允许有人玷污它的神圣,只有充满杀戮和血腥的地狱才会容纳早已肮脏的你。”他竖起长剑,躬着身子,向远方的天
际行了一个虔诚的圣光礼。
“那么,愿圣光接受我的请求,以生命为代价救赎一个亵渎的灵魂,让我们永坠地狱!!”
叱!长剑穿胸而过,心头的热血洒向地上僵硬的尸体,一滴、两滴滴落在光头如同熟睡般安详的面容上,透过皮肤,渗入骨髓。
“咳咳副团长,我看见你了,通往地狱的大门已经敞开,我来了!等我!”加伦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消失不可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