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听着,心底一凛,面上却是诧然:“啊?什么时候的事?” 许兰荪的案子该是绝密,这样的风声从何而来?他说着,关切地探了探身:“许先生没跟我提过啊。”
腾作春见他一脸懵懂,却似有些尴尬:“算了,还是不说了,捕风捉影的事你也不用在意。”
“不不不!”虞绍珩正色道:“师兄务必告诉我。”
“唉,我也是偶然听人说到,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腾作春纠结道:“……似乎是说这位许先生卷到了什么案子里,你是不是替他开脱过?”
“这?”虞绍珩追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许先生去世前一个月,我还到他家里去过,他也没跟我提,他知道我在六局啊……”他话里就着腾作春的意思撇清,心里却明白腾作春口中的“闲话”,绝不是他说出来的那个意思,恐怕正是之前蔡廷初问他的那一茬。难道就是有什么话传到部长大人耳朵里,蔡廷初才问他的?他心里捋着前因后果问道:“师兄,你觉得上头调我走事因为这个?”
腾作春连忙摆手道:“哪儿的话?要是上头信不过你,还能调你到蔡部长身边去?大概是让你避避风头的意思。”他说罢,见虞绍珩蹙眉不语,温言笑道:“怎么了?要真是这样,那也是部长大人爱护你。”
虞绍珩有些负气地抿了抿唇:“……那可以来问我嘛,大不了审查我咯?!”
“你这可就是气话了。”腾作春赶忙劝道:“我也是听到了点闲言碎语,提醒你留神罢了,未必真就是这么回事。”
虞绍珩平了平心绪,感激地点头道:“我明白,多谢您。”
他起身和腾作春告辞,两人仍是兄友弟恭地相视一笑,彼此的心境却已全然两样。
虞绍珩知道,他方才的反应虽然叫人捉不到把柄,但未免太无辜了。腾作春能到他面前来说这件事,必然是有几分把握。能把这种事情说出来的人,绝不会“偶然”就让不相干的人听到。要么是腾作春极信任的人透了消息给他,要么就是他自己发觉的。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他特意告诉他,或许是知道的还不够多,想要试探他一下,或许是想顺便卖个人情给他,只是他虽然不介意跟腾作春拉个小圈子,但是——虞绍珩转着方向盘鼓了鼓腮帮:就算他自己在头上梳了一把小辫子,却是一根也不肯给人抓的。
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蔡廷初那里不大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要抹黑他,腾作春刚被嘉奖,那案子的详情他不清楚,只知道是抄了一个国外谍报人员吸收的学生社团,去给人家偷拍军用设施和基地,人数还不少……难道里头有人和许兰荪有瓜葛?还是腾作春接触到了之前经手许兰荪案子的人?
虞绍珩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个下午,仍是拿不定主意这件事该从何着手。如果他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办,问题在于他的一举一动还要考虑各位长官和父亲对他的观感。去求部长大人帮忙固然傻,但自作聪明在他们看来也是蠢。他如果假定眼前种种都逃不过蔡廷初的法眼,那他要怎么做,才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呢?
他下班回家,撇开了心事,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拿家里那个小东西解解闷儿,谁知离着花厅还有十米远,便听见唐恬恬气咻咻的声音从里头扬了出来:“……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他。”
虞绍珩一听,耸着肩讥诮地一笑。他就知道,自己从栖霞搬出来,百里一害就是这件事:只要叶喆跟唐恬吵架,他家里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这么简单“展望”了一下,虞绍珩暗自下了个决心:唐大小姐最好不要挑战他的底线,否则,他只好做一回恶人,把他俩搅合散了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