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咖色的手袋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苏眉隔一阵子就忍不住要看一眼,像是在里头藏了活物。她知道虞家电话,但一早到了图书馆,思量着虞绍珩也要上班,这个时候多半不在家里。
一直捱到晚上七点三刻,楼上楼下人生全无,大约同事们都走完了,她拿起电话拨了两个号码,又揣度他家里这时候是不是正在开饭?她这时候打电话过去,要是有人问起,似乎不大好。
苏眉只好坐下来看书打发时间,可每一次看进眼里的只有两三行。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通常都是谁来接,如果是侍从婢女倒还好,如果不巧被惜月被接到,听出了她的声音,她该说什么呢?
待苏眉把自己的谎话打磨好,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到了八点一刻。她知道,自己其实是胆怯,可现在必须得打过去了,再耽下去,过了九点,又嫌晚了。
如果这个电话不打过去,捱到明天,更显得奇怪,好像她是犹豫过才来拒绝他的礼物。
接电话的是个稳重的男声,听说她找虞绍珩,还用极客气的口吻问了一句:“请问您怎么称呼?”
苏眉略一犹豫,道:“我姓苏。”
“稍等,我帮您转接。”
电话再度被接起时,已换了虞绍珩的声音:“喂?哪位?”
随着轻快的钢琴声从听筒里直飘到苏眉耳畔,引得她又想起那晚他们兄妹二人一同弹琴的情形,她收回思绪,肃然答道:
“我是苏眉。”
“哦,师母找我有事?”
苏眉把在腹中滚了一天的台词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你寄的钢笔我收到了,不过,我觉得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礼物不大好。
我按上面的地址寄回去,收件人写你的名字,可以吗?”
她一口气说完,不肯给他表示反对的机会。
但虞绍珩也并没有像一个被推辞的赠礼者那样,用更大的热情来说服对方,而只是平静地答道:“你稍等一下。”
接着,她便听见了脚步声,以及关门碰锁的声音,他是去关门吗?电话那头的琴声倏然消失了,他真的是去关门!苏眉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她没有什么别的事要同他说,他关门做什么?他怕别人听见他们说话?他要跟她说什么?
忐忑间,虞绍珩的声音又送了过来,不知是房间里安静的缘故,还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了许多,依稀凝着笑意:
“你怎么知道是我寄的?”
“……啊?”
苏眉一愣,那邮包和便笺上都没有署名,但一定是他啊。可是,他这个问题,她却没有事先准备好答案,只得犹犹豫豫地答道:
“我看便笺上的字跟上次惜月来给我送茶叶的时候,里面夹的便笺是一样的。”
他话中笑意更重:“ 兴许是惜月写的呢。”
“不会的,惜月不知道我的钢笔坏了,漏墨水。”苏眉急促促地说道。
“那你上次怎么没有要把茶叶寄回来给我?”他压低的笑声清晰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