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淡月寒星,冷风袭面。

宋清瞳紧紧闭住双眼,胃里翻江倒海,脑袋一阵阵眩晕,她没有喊停,指甲嵌进掌心,丝丝痛楚唤起麻痹的神经,她不可以晕过去!

两个时辰后,马开始减速,随着吁地一声,云瑾拉住缰绳,垂眸瞥一眼宋清瞳,见她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眸底陡沉。

枣红马在胶州城门下停住,此时是三更天,城门早已宵禁,宋清瞳被颠得七荤八素,勉强坐稳身形,出示手中令牌,守城的官兵看过之后,城门大开。

宋清瞳说明要去海务司,并请其中一名长相憨厚的士兵带路,赤霄等人也随后赶到,这还是云瑾没有使出全力。

不多时,士兵在一处官署前勒住马缰,宋清瞳坐在马看过去,门脸不大,但是透出庄重肃穆,门匾上题着“海务司”三个刚劲有力的大字,是楚天墨的字迹。环顾一周,虽然看不见大海,却可以听到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鼻子里能够嗅到海水腥咸的气味,看来离大海不远了。

士兵道:“这里就是新成立的海务司,如果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先走一步。”

宋清瞳颌首,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士兵,士兵憨厚笑着道过谢后,拨转马头,顺原路折返。

云瑾率先下马,然后扶着宋清瞳下来,宋清瞳的双腿双脚早已麻木,双手紧紧握住云瑾的手臂,云瑾长目一闪,手伸过来要将宋清瞳抱起,宋清瞳挡住云瑾的手,一笑:“朕这样缓一会儿就好。”

赤霄去叩门,好一阵子,打开一扇角门,看门的探出头来,眼眶通红显然是哭过的,赤霄出示令牌,问:“楚相在哪?”

看门的怔愣了一会儿,他哪认识什么令牌,但见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腾龙,又见宋清瞳等人穿着不俗,估计大有来头,拭着眼睛,嘴上絮絮叨叨:“你们是我家大人的朋友?来得正好,还能见上他一面。”

说着将宋清瞳等人让进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声吵杂,宋清瞳心急如焚,边走边问:“楚相怎么样了?”

看门的长吁短叹:“唉,我家大人考察完海上航线,回来就染上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谁想到这两日病势越发严重……”

宋清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这时,一群的仆役从身旁经过,将纸扎的马匹,房子和成捆的纸钱往院子里扛,宋清瞳顿觉心痛如绞,喝道:“人还没死呢!谁让你们这样做的?把东西都放下!”

仆役们一愣,被宋清瞳周身的气势震住,虽没有放下但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门的吓的一哆嗦,没想到看似温和的俊美公子发起怒来这样慑人。

宋清瞳不理会仆役,快步向里走,越往里走哭声越大,宋清瞳心乱如麻,好容易走到里院,里院中间空地上黑压压围着不少人,七嘴八舌地似乎在争论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是一群和尚道士,手中拿着稀奇古怪的器具,如果没猜错是来办法事的,宋清瞳心头巨痛,看门的也赶上来了,向人群里喊:“楚管家,京城里来了几位公子,小人带他们进来了。”

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六十左右岁年纪,略有点驼背,步履有些蹒跚。

楚荀看向宋清瞳等人,目光在宋清瞳身上定住,抬起指头声音颤抖地说:“你是——”

宋清瞳的眼睛眯起来,楚荀连忙止住声,虽然面前人男装打扮,但是他认得出,她是女皇陛下,在女皇没有登基时,常常来丞相府,所以他认得出。

“怎么回事?”宋清瞳出语简洁。

楚荀看一眼院子里的和尚道士,擦着眼泪说:“今早薛大夫说,主人活不过掌灯,小人担心天黑后不好请人,便到寺庙道观里约和尚道士掌灯时候过来,没想到主人口中含着一口气,一直挺到现在,连薛大夫都说是奇迹,但这群和尚不依不饶闹起来,。”

宋清瞳的眉头早就皱起来,若非顾及楚天墨,她早让手下把这群人打出去了,看一眼云瑾,对于他,她还不能完全信任,正好借这事,将他从身边调开,道:“曼卿,你帮楚伯处理一下,楚相病重,需要安静。”

云瑾看一眼宋清瞳,他仍不相信宋清瞳的皮囊里装的汤汁是冰雪莲,但是,对楚天墨身染伤寒至病重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沉吟着领命。

朝南的窗户上映出来淡淡的烛光,将窗前的地面染上一层霜色,楚伯道:“主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