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去,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宁青青紧紧的拽住李晓兰的手,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不好看。
而且她和裴泽析的关系不同于普通夫妻,她根本不在乎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
只是李晓兰不这么想,女儿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该挺身而出,为女儿和外孙讨个公道。
这些年女儿受的苦她是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别的不指望,只盼着女婿能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对女儿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
只可惜,事与愿违,几年来不闻不问就算了,如今还让她撞见女婿和小三明目张胆的逛商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让开,看我收拾他。”甩开女儿的手,李晓兰冲上去,“啪啪”两耳光,重重的甩在裴泽析的脸上。
打了两个耳光仍不解气,李晓兰拿出菜市场砍价的架势,指着裴泽析的鼻子破口大骂:“姓裴的,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在外面勾三搭四,你妈和你爸都是好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狗东西,畜牲,年纪轻轻的不干正经事,管自己的孩子没时间,把别人的女儿倒是陪得好啊,以后孩子长大了别指望他们认你这个爸。”
“妈。”宁青青吓坏了,连忙跑上去制止。
可李晓兰的嘴快,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都收不回来。
她埋着头拉妈妈的手,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边儿去,别拉我,今天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
李晓兰推开女儿的手,骂了女婿又骂小三。
气头上的丈母娘义正严词,掷地有声:“还有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学好当小三,狐狸精,勾引别人的丈夫就不怕遭天谴,你以为他和你来真的,他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这种男人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小姑娘,阿姨劝你离他远点儿,不然以后被甩了哭都没地方哭。”
宁青青受了那么多委屈,妈妈终于帮她出了口气,心里挺爽,不过爽归爽,将要面对的后果仍让她苦不堪言。
她的眼睛只在四双脚间兜兜转转,不敢看裴泽析的脸,就算不看,她也想象得出,一定黑成锅底了。
裴泽析怒火四溢的眼眸紧盯宁青青,一言未发,商场里却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空气凝滞。憋闷得足以让人窒息。
“哪里来的神经病?”
贺粲然心思都在裴泽析的身上,也没顾得上骂回去,忧心忡忡的看裴泽析的脸,紫红色的手指印赫然入眼,惊叫一声:“哎呀,都红了。”
粗重的呼吸从微张的鼻翼喷出,裴泽析的怒气燃得一发不可收拾,连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也射出嗜血的暗红光芒。
“妈,别说了,快走吧。”
宁青青心急如焚,再不走就死定了。
作为天之骄子的裴泽析不但被打还被骂,脸算是丢尽了,万一他想更丢脸,发了飙,她自问没有招架的能力,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裴泽析从不把宁青青的妈妈当丈母娘看,在他的概念里,除了父母和孩子,其他人都算不上亲人,连宁青青也不算,不过是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他和她之间没有感情,一纸婚书罢了!
事到如今,这一纸婚书也不过是个负担。
良好的修养克制了他的怒火,手若有似无的拂过火辣辣的脸,裴泽析微眯着眼:“宁青青,离婚协议书你今天必须签好,孩子的抚养权你也休想和我争!”
他凛冽的眼透出几分不耐,礼貌中更显生疏:“伯母,我和你女儿从来就没有感情,早点离婚对她对我都有好处,赡养费绝不是问题,孩子跟着我,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考虑清楚,晚上我派律师去拿协议书,至于伯母你……今天打我的两巴掌,可以不追究,但不会再有下次。”
裤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裴泽析也无暇多说,秘书心急火燎的到处找他。
他潇洒转身,拿出手机边走边说:“我马上就过去,务必把资料准备好带到会议室。”
“嗤嗤……原来你就是那个逼得泽析哥有家不能回的女人啊……”
尾音拖得老长,贺粲然轻蔑的目光把宁青青从头打量到脚,鼻子里哼出不屑的短音:“劝你快放了泽析哥,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别以为生了两个儿子就可以绑住他一辈子。”
李晓兰虽然瘦巴巴个子也不高,脾气却不小,见不得女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若不是宁青青一直拉着她,求她不要再说,恐怕早就气不过要和裴泽析拼命了。
李晓兰狠瞪得意洋洋的狐狸精,火气上涌,恨不得撕了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
“不要脸的丫头,我看你是爹妈死早了,才这么没家教,抢别人的老公早晚有报应……”
“妈,别说了,求求你,大家都在看呢!”宁青青急得团团转,这下把裴泽析惹毛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
李晓兰拍拍女儿的手:“清清,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他们欺负,坚决不能离婚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离不离婚可不是由你们说了算,哼!还不知道是谁不要脸,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以为飞上枝头就可以变凤凰,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山鸡就是山鸡,飞得起来嘛?”
贺粲然不屑的将宁青青上下打量一番,长发一甩,看到裴泽析上了车,不再恋战,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艰难的跑过去:“泽析哥,等等我。”
“混帐东西,我呸!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太欺负人了!”
人虽然走了,可李晓兰还在气头上,一跺脚,咬紧了牙,眼中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清清,钱咱们可以不稀罕,但这口气绝对不能不争,不然他们就一辈子把我们看贬了,我们家是穷,但也绝对不能受人欺负。”
宁青青着急的说:“妈,我不能让他把孩子抢走。”
……
“唉……”
李晓兰幽幽的叹了口气。
才几年的时间,过去活泼可爱的女儿完全变了个样,现在活脱脱就是个委屈的小媳妇,连性格也不如过去开朗。
看着女儿强颜欢笑,她心里不好受。
长痛不如短痛,不能毁了女儿一辈子。
拨开宁青青额上的刘海,李晓兰定定的看着她发红的眼,语重心长的说:“清清,妈妈刚才说不离婚只是气话,我倒是希望你和姓裴的把婚离了,孩子他要,就给他,咱们不争,你好好的读完大学,工作以后再找个合适的人,妈妈也不想看着你继续受委屈。”
母亲的话惊得宁青青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回望:“妈,孩子是我的命啊,绝对不可能给他。”
“傻孩子,小枫和小楠是很乖巧听话,可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以后不好再嫁,妈也是为了你好。”
作为过来人的李晓兰,分分合合看得多,离过婚的女人本就不好再找对象,更何况带着孩子,出于现实的考量,再艰难也得做决定。
“妈……”宁青青想说她以后不准备再嫁人,一心要把孩子带在身边抚养成人,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默默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跑这儿来了啊,我到处找你们……”
不明究竟的宁建国乐呵呵的走近,看到妻子和女儿都红着眼,脸上的笑容一僵,急切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哭啥啊?”
李晓兰嗔怪的瞪一眼丈夫,没好气的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女儿被欺负了,就等着你来出头!”
“谁,谁敢欺负我们清清,我就和他拼命!”
宁建国捋起袖子,又是咬牙又是切齿,咋咋呼呼虚张声势。
“就你那样还拼命呢?”李晓兰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刚刚碰到姓裴的带着个女人,我就气不过上去打了他,骂了几句,他倒好,要和清清离婚,气死我了!”
“啊,真有这种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话一出口,又被妻子瞪了一眼,宁建国连忙转移话题:“人呢?”
“跟狐狸精走了。”
一手拉爸爸一手拉妈妈,宁青青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真不好。
这年头,世道变了,小三能逼死正房,她这个正房怕小三,连被骂都觉得自己理亏,霸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做贼的感觉差不多。
怕孩子被裴泽析抢走,还不等学校放学,宁青青就去幼儿园把儿子接了出来,躲到爸妈家,关了手机,断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虽然明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可她还是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卑微的希望能留孩子在自己身边更久一点。
哄睡孩子,宁青青从提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一条条一项项,仔细的看。
毫无疑问,裴泽析在金钱方面很慷慨,如果她在协议书上签名,他便会支付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来结束四年的婚姻,同时也买断她做母亲的权利。
由不得她选择,签或者不签,结局都将是一样。
裴泽析……
对这个男人,她从来不抱幻想,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一如四年前的绝然离开。
此时此刻,宁青青攥紧离婚协议书,有如深陷无边黑夜般找不到方向,撕心的恐惧如影随形。
抹去不知何时滑落脸庞的泪珠,她深吸一口气,待平静了心情才起身去爸妈的房间。
客厅没有人,电视机孤寂上演着热闹的人间喜剧。
卧室门虚掩,宁青青似乎听到了爸妈唉声叹气,低沉模糊的绵长语调总像有说不完道不尽的苦楚。
“爸妈。你们怎么开着电视不看呢?”
不假思索的推门而入,宁青青分明看到妈妈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枕头下。
动作太快,只隐约看到一抹墨绿,具体是什么,便不得而知
。
宁青青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两人的神色都不太正常。
李晓兰很快镇定了下来,朝丈夫使了个眼色,便抱怨了起来:“还不是你爸,嫌家里冷清,一回家就要把电视打开,开着又不看,浪费电,浪费钱!”
“浪费不了多少,没关系。”
直觉告诉宁青青爸妈有事瞒着她,眼睛紧盯着藏东西的枕头,故作不解的问:“妈,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贝啊,你藏那么快,难道还怕我看见?”
微怔之后。李晓兰勉强的扯开一抹敷衍的笑:“咱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我和你爸的宝贝,再说了,我们的东西还不早晚都是你的。”
“那枕头下面藏的什么,给我看看。”妈妈越是说没什么宁青青就越是好奇,手直直的朝枕头伸了过去。
“呃……别……”李晓兰急切的挡在宁青青的面前,心急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替她解了围,推推女儿:“有人来了,快去开门。”
“哦!”宁青青不死心的看了眼藏东西的枕头,心想,有透视眼多好,就能看得清楚明白。
来人是李晓兰的妹妹,宁青青的姨妈,提了水果来看望从拘留所放出来的宁建国。
陪着姨妈聊了一会儿,宁青青才回房间睡觉。
……
第二天一早坐出租车去学校,赶在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开始前到达。
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着玩游戏,小枫和小楠不乐意了,又跳又闹,嚷着要爸爸。
宁青青拉长了脸,提起裴泽析就心情不好,他根本不配当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