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宜知道贺承允是在开玩笑,但裴铮丞却不知道。
抓着她腰的大手猛地收紧,手指深深陷入她白皙稚嫩的皮肤。
腰间的剧痛传来,莫静宜秀眉紧蹙,一张俏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到更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两个人一起洗太冷了,你快回房间躺着,我洗完了再叫你。”
“我全身没力气,你帮我洗吧!”贺承允杵在门口不走,突然问:“静宜,你不舒服吗,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对劲儿。”
“没事啊,你听错了。”
莫静宜死死抓住裴铮丞的手,转过身,哀求的望着他,拼命摇头。
裴铮丞一口咬住她的下唇,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深浓的恨意。
“哦,那我先回房间。待会儿你帮我洗澡,你的短裤给你挂门上啊。”
“好……”莫静宜艰难的回答,尾音被裴铮丞堵回了喉咙。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亲又咬又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郁结的情绪宣泄出来。
并不温柔的吻,可是却是记忆中的味道与热度。
莫静宜想起那支手机,想起他们曾有过的美好时光,眼泪一滚而出。顺着脸颊流到唇角。
令人心酸的咸涩在纠缠的唇齿间弥漫,渐渐被另一种奢靡的味道替代。
他加深了这一吻,凶猛得似要将她吞入腹中。
“唔……”喘不过气的闷哼从莫静宜的的喉咙里溢出,窒息感无声而至。
她荒芜的世界陷入一片沉寂,身体蓦地失重。跟着裴铮丞一起下坠。坠入万丈深渊。
多想就这样坠下去,多想坦诚的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多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和他厮守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爱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还有责任和义务。
细碎的吻顺着她修长美丽的天鹅颈不断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心口处,裴铮丞在那里留下他的烙印。
莫静宜紧闭着眼,全身肌肉僵硬神经紧绷。小手更是握成了拳,那不是享受的表现,而是痛苦不堪的隐忍。
隐忍……她是有多厌恶他,才忍得这么辛苦。
裴铮丞自嘲的弯起唇角。
他这分明不是在作践莫静宜而是在作践自己。
滚烫的唇再度慢慢下移,莫静宜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无助的哀求声让人心痛:“求求你,不要这样……”
“欲迎还拒?嗯?”裴铮丞哑着嗓子问。
“我没有……你看不出我是真心在……拒绝吗?”
她依然嘴硬,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动了情。
面对心爱的人,别说这样抱着搂着亲着摸着,就是一个眼神也足以让人动容。
那种如胶似漆恨不得融为一体永不分离的感觉也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其中的美妙。
在裴铮丞的面前,莫静宜的理智根本不堪一击。
就连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心神不宁,更何况他的吻如此的狂热。
莫静宜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她捂住脸说出一句令自己无地自容的话:“是死是活给个痛快……”
如果拒绝不了,她希望速战速决,以免被其他人发现,特别是贺承允。
……
裴铮丞冷笑着说:“不给!”
“你……有病!”莫静宜的手指微微张开一条缝,能清楚看到裴铮丞脸上那充满嘲讽的冷笑。
“不给你就有病了?”裴铮丞随手拨了拨她略有些凌乱的短发,漫不经心的问:“应付了我再去应付贺承允?”
羞愧难当,莫静宜恨不得咬舌自尽。
让她死掉算了,总好过面对裴铮丞的侮辱生不如死。
“嗯?”裴铮丞趁胜追击,继续羞辱莫静宜:“他和我,谁更厉害?”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底的欲念。
这样残忍的话从深爱的人口中说出那效果无异于一把尖刀直戳心脏,要有多痛就有多痛。
莫静宜羞愤难当,用尽全身力气将裴铮丞推开,发疯般的往外跑。
她满脸是泪冲出别墅,寒风卷着雪花如冰刀刮过她的脸,迅速将她脸上的泪水凝结。
一步一个脚印踏在厚厚的雪上,趔趔趄趄跑不快。
脚上的雪地靴陷在了雪中抽不出来,莫静宜奋力抬腿,脚从雪地靴里抽了出来。
由于用力过猛,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雪地中。
冰凉的雪贴着脸和手,很快便冻得没了知觉。
莫静宜突然觉得这天地间她是最可怜的人。
被深爱的人误会却不能解释,痛彻心扉也无人理解,她不可怜谁可怜。
趴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她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哀恸的哭声迅速被风雪淹没。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莫静宜的身上,她很快就成了雪人。
“吱嘎……吱嘎……”
脚踩着积雪发出的声音
越来越近,莫静宜蓦地停止了哭泣,抹掉脸上的冰渣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些年她已经从一个小女人成长为一个要强的大女人。
她把眼泪留给自己,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眼泪除了可以宣泄情绪之外也许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眼泪手下留情,爱人也不需要你用眼泪去挽回。
恨你的人巴不得那你哭死,而爱你的人舍不得你落一滴泪。
莫静宜很难给裴铮丞一个准确的定位。
他不是敌人,因为曾经深爱她没办法恨他讨厌他仇视他。
他也不是爱人,两人分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生有缘无份。
赤脚走在雪地上,冰冷刺骨的感觉如行走在刀尖,脚心生生的痛。
裴铮丞快步走到莫静宜的身侧,看到她赤着的脚眉头一蹙,毫不犹豫的将她拦腰抱起。
他的怀抱温暖如春,但莫静宜却不允许自己贪恋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暖。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裴铮丞却把她抱得更紧更紧……
被大雪覆盖的苍茫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和她。
长长的脚印遗落在他们身后,从最初的一大一小两行脚印变成一行大脚印。
裴铮丞就这样抱着莫静宜行走在雪地中。
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
茫然的往前走,甚至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永远不停……
他留下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
“裴铮丞……”莫静宜放弃了挣扎,只是仰起小脸凝视他轮廓分明的俊脸。
从她的角度往上看,裴铮丞紧抿的唇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但是幽深的眸子却透着与这冰天雪地不相符的温暖。
温暖……她又看错了吧!
在裴铮丞低头看她的时候,莫静宜心虚的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颤动。
……
裴铮丞抱着莫静宜一直走一直走……
满是厚厚积雪的道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裴铮丞呼出的热气迅速凝成白雾落在莫静宜的脸上,不冷不热,满是他的味道。
莫静宜心慌意乱,她不敢问裴铮丞要带她去哪里,而且问了也是白问,他多半不会回答。
两人最终停在了上次去过的酒吧,大雪也不能阻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前来享乐减压。
裴铮丞很怀念莫静宜喝醉酒的娇憨样,妩媚又动人,热情又羞涩,那迷离的眼神格外勾人。
他现在只想把她灌醉……
进了酒吧,室内暖意盎然,他们身上的雪花迅速融化蒸发。
裴铮丞把莫静宜放在一个柔软舒适的卡座上,他点了两杯丹麦当地特有的车厘子红酒,偏甜的口感正好可以平衡红酒的酸涩,曾是丹麦皇室的最爱。
走那么远就为了喝酒吗?
莫静宜兴趣缺缺,缩在沙发里,抱着麻木的双腿。
她的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就连相互磨蹭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好冷!
裴铮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心情似乎还不错,唇畔翘起上扬的弧度。
他放下酒杯,斜睨莫静宜一眼突然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使劲儿一拽……
“呃……你干什么……”
莫静宜话音未落,就已经知道裴铮丞想干什么了。
他竟然把她的脚拉进了他的大衣,紧紧裹住。
莫静宜膛目结舌,彻底傻了。
冰冷的脚隔着羊毛衫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流从他的身体传来,冻僵的双脚很快有了温度。
她的脚心湿湿的他也没嫌弃。
很多年前的冬天,裴铮丞也是这样替莫静宜暖手暖脚。
那个时候他会把她的手脚直接拉进最里层的衣服,紧贴他的皮肤。
他总是会冻得下意识的哆嗦一下,然后更紧的抱着她。
昨日重现……
莫静宜也说不清心底是感动还是难过,喉咙哽咽,鼻子酸堵只想落泪。
虽然住着别墅,出门有豪车代步,但莫静宜最怀念的还是裴铮丞那间狭小的出租屋。
最开始裴铮丞与人合租一套三室两厅,和莫静宜在一起之后他就在她的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单身公寓搬了出来。
公寓二十多个平方,虽然小但厨房浴室应有尽有。
莫静宜一有空就过去给忙碌的一天的裴铮丞做晚餐。
简单的饭菜却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由于房间太小没有放餐桌的地方,就只能在床上支起电脑桌放饭菜。
两人蜷着身子对坐,你喂我吃菜我喂你喝汤。
那一刻,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只有白头到老的承诺。
就是在那间单身公寓的床上,莫静宜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交付给裴铮丞,虽然痛,流出的却是欢欣的泪水。
时至今日,她依然清楚记得那
一夜裴铮丞有多温柔体贴。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整个过程都在隐忍,让她的身体慢慢适应他,当两人完完全全融为一体时,他抱着她慎重其事的说,此生非你不娶……
也正是在那张床上,她和贺承允被裴铮丞当场捉奸。
眼睁睁的看着他魂不守舍的离开,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她的泪水簌簌往下坠。
那天之后,莫静宜没有再去过那间单身公寓,也不知裴铮丞有没有回去。
也许他觉得那里很脏吧,看到那张床就会恶心想吐。
莫静宜低着头,揉散眼底的泪花,那个曾经许诺非她不娶的男人就在身旁,可是她已经不是他即将迎娶的人。
世事无常,年轻时许下的承诺不过是永远不能实现的美好愿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