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公子冷冷地眯起眼,苏淮年冷不丁一个哆嗦,这眼神与程复简直如出一辙!
她顶着他吓死人的眼神,将即将出口的那句“你莫不是程复的近亲吧!”生生咽下,低头摆弄衣角半晌,决然道:“我要走了。”
玄衣公子眯起眼睛看她半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
这一声突兀至极,苏淮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立刻烟消云散,她缩了缩脖子,嘀咕道:“我没说要来啊……”
玄衣公子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气顺了下去,重新戴好贵公子清冷的面具,冷冷道:“不要逼我问第三次。”
有冰冷潮湿的空气顺着敞开的门吹进来,苏淮年打了个寒战,就听他缓缓道:“你从鄢国来,想必没有听说我的名讳。”他呵了一声,苏淮年只觉他像是忽然变了个人,狭长的眼中有蛇一般冰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她心一紧,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而避无可避,她眼睁睁地看着薛四得了他的命令过来拎起她的后衣领,他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道:“与这人相识,想必也是鄢国军中之人。倒是我小瞧了你,指不定还是个探子。”
他凑近一些,又道:“不过你们鄢国人向来如此狂妄自大么?丝毫不知伪装,就这么大喇喇地进了我们的地方。你——”他冰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戏谑之色,“当我们西野国人都是死的么?”
他忽然收回手,对薛四吩咐道:“将她送去依兰轩吧,翠娘近来也缺雏儿。”
苏淮年不明何意,薛四却点了点头,旋即一个转向,她又被人扛麻袋似得扛在肩头,她拼命扑腾,大声嚷嚷道:“恃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专挑妇孺欺负,不知羞!”
腰被人猛地一勒,她乖觉地闭了嘴,那什么依兰轩,听着就不像什么好地方,这下可真真大难临头了。她将身子放软,以减轻些酸痛感,忽而又仰头叫道:“你还是没说你的名讳呀!”
“玄洺。我会让翠娘宽限你几日,想通了,随时找人通传。”
苏淮年忍不住要翻白眼,那种难受的颠簸感又来了,薛四这回专挑了偏僻的地方走,两旁是高高的瓦墙,薛四踩着地面大大小小的积水坑,溅得裤腿上斑斑点点的泥点子。
那什么玄洺,反应这么大,想来是认得萧诺的,他说宽限几日,自己要说什么呢?与萧诺一面之缘,这缘却深到自己特地刻了她的雕像?还是直接说那木偶是他人所赠,可自己一牛皮囊的木工物件,骗鬼都难吧?她苦着脸,觉得自己遇上了人生中一个大难题。
踏水而过的脚步声骤停,她抬头,面前景致不知何时大变样,他们似乎是进了一个精美的楼阁,其内装潢鲜艳,一个一个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暴露,她惊讶地睁大眼,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盯着那些迅速围上来的女子看傻了眼。
“翠娘,公子嘱咐我将她交给你。另外,公子说了,多宽限几日,若是她松了口,即可送回来。”薛四将她放下来,瓮声瓮气地说饿了这么一长串话,头也不回地走了。